齐王默然而坐,他所谓的光武中兴大梦已是破灭,而李重九也错过了一个做的曹孟德机会。
齐王呆坐半响,目光从迷茫涣散渐渐聚拢,看向李重九问道:“你能直言相告,足见你是个君子,孤王不敢怪你,既然这么说,你是要自幽州而奋起,自己夺取天下,而将孤王接到幽州作一个安乐侯吗?”
李重九默然一会,言道:“殿下,请恕我直言,大隋已如昨ri黄花,当年汉光武帝中兴,并非仅仅因为他姓刘。殿下不如早接受现实才是上策。”
杨暕突然哈哈一笑,言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父皇在世的时候,也看不起我,那些群臣攀附我,内心也看不起我,直到失势被圈禁幽居于齐王府,我想难道我杨暕身为天家贵胄,就是坐在这府中,坐井观天,一辈子吃喝等死吗?这样安乐侯的ri子,我绝不愿再过,否则我宁可死。”
李重九见杨暕失态,当下问道:“那么齐王殿下,你说该怎么办?”
杨暕想了想,言道:“我不能碌碌无为,我要证明给世人看,既然你觉得我不能作一番光武中兴的大业,那么就让我先治理一郡,想我堂堂齐王,不会连一个郡都治理不好吧,就这恒山郡吧。”
若你作郡守这还真治理不好。
李重九心中暗道,但还是不说出刺伤杨暕现在仅有的自尊心。就算杨暕真能治理好,李重九也不会将一郡大权放给他。不过与其带着他去幽州捣乱,倒不如将他安置于地方。
如此自己也算对得起齐王,报答得当初之恩,以及赠弓赠金之情。
李重九将桌案上各县送厚厚一沓的户籍,随即举起几本,言道:“齐王,恒山郡户近十万,口五十万,民生多艰,千头万绪,殿下仓促当之,恐怕是大不易。”
杨暕言道:“郡守不能,郡丞等佐贰官也可,孤王当年为雍州刺史,河南尹,不也是井井有条吗?”
李重九不由一晒,杨暕担任雍州刺史,河南尹不过二十岁出头,那时他整ri都忙着走马章台,公务堆积如山都交给手下来办,这样也叫经验。
李重九言道:“当年乃是大业盛世,天下太平,百姓易治,但现在恒山郡刚经历战乱,民心思定,黎民嗷嗷待哺,岂是当年可寻,暂且委屈齐王你先治理一个县如何?”
杨暕沉默半响,似比较一番,言道:“只能如此了,ri后恒山就吾居,至于吾妹,就去幽州吧,不必陪我在此受苦。吾妹自小宅心仁厚,此次父皇为宇文化及谋逆,对她而言,乃是不小打击,但愿她ri后能平安喜乐。”
说到这里杨暕看了李重九一眼,这几ri杨娥皇频来找李重九之事,他也有耳闻,莫非是自己这妹妹看上了对方。但杨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说,当下走出大堂去。
望着天幕,杨暕不由仰天长叹。
送走杨暕后,李重九也算放下一桩心事。杨暕方才的话中,似乎有将长乐公主托付给自己的意思。
长乐公主出身皇室,而自己乃是一介布衣,当初二人在洛阳郊外相见时,可谓是身份悬殊。若说之前,李重九还担心,长乐公主会牵扯入自己与杨暕之间的事。
但现在杨暕现在似已放弃他光武帝的打算。那么长乐公主与自己之间,阻碍二人关系,却已是悄悄消解。李重九终于可以正视这份感情。
杨暕回到自己居所之后,一人坐在**,不由长吁短叹了一阵。
长乐公主敲门入内,言道:“二兄?”
杨暕见杨娥皇,想起方才之事,不由不快言道:“你进来作甚么?”
杨娥皇言道:“二兄,我在隔壁屋子听你叹息声,故而过来,你方才去见上谷公了吗?”
杨暕思来想去决定将事情与杨娥皇说清楚,点点头言道:“是的,我去过了。为兄已决定留在恒山郡不走了。”
“这是为何?”杨娥皇不由问道。
杨暕苦笑言道:“为兄已不想去做什么光武中兴了,暂且就在恒山郡就任一介小官罢了。”
听闻杨暕放弃要争天下的野心,杨娥皇不由喜极而道:“二兄,你真的决定,不去复兴朝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