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整整一夜。从傍晚到清晨，沛水在做噩梦，一个天亮都醒不了的噩梦。

傍晚时分，李飞扬带领八百火修偷袭矿场，顶级的流星火雨摧毁了矿场和军营，带走了数千士兵和矿工的性命。那时候李飞扬是多么的嚣张。

燃烧的矿场和军营满足不了李飞扬的野心，数千具尸体也满足不了他的胃口，当深夜来临之时，八百火修点燃了整个沛水。那时候的李飞扬是多么的残暴。

嚣张残暴的李飞扬终于激怒了沛水军民，从子夜开始，反击大幕终于拉开了，无数零散的火修队伍被成群的士兵包围、剿灭。

千万沛水军民，用生命换来了这次绝地反击，战损比例甚至高达1:100

一百条凡人的性命，才换来一名觉醒者的生命。

没有人觉得这不值，因为这是中州史上第一次杀神事件，哪怕1:1000的战损比，也是值得的。

就为了这份民心士气，这些人就没有白死。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如果李飞扬的手下能在这里全军覆没的话，那时候这种胜利者的情绪将感染无数后来者，沛水注定会成为凡人心目中的圣地。

就算杀不死李飞扬，能换来他落荒而逃也行啊。

只要是胜利，就值得用生命去换。

可惜的是，幸运之神的礼物仅仅维持了半夜，就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失败的阴霾又悄悄的爬上了凡人的心灵。

在晨曦中，李飞扬和他的手下们骑着快马向北方逃窜，不过他们可不仅仅是逃窜，他们根本就是在戏耍这些士兵和凡人。

你追的近一点我就逃，一旦拉开距离了，我就施法攻击。

士兵不是有古怪吗？我可以避开他们啊，反正后面贱民有的是，一颗火球总能砸死十几个。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李飞扬唱主角呢。整个晚上就属他出手次数少，也只有他现在还能施展一些中级法术。

人群中的炎爆术就是他的杰作。

每一次火焰爆炸，都能飞溅起一片血雨。当场炸死的人是幸运的，没有受到痛苦，瞬间就离开了人世，可是那些垂死的和重伤的就凄惨了，喊叫和哀嚎已经连成片了。

同伴的鲜血浇醒了百姓狂热的心，理智又悄悄的回来了，伴随理智一起出现的当然还有恐惧。

不得不说，士气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只有胜利才能维持住高昂的士气，哪怕是伤亡再大，只要能见到胜利的曙光，士气就不会泄。

可是战争一旦进入胶着，当胜利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之时，一个人的悲观情绪会很快的感染另一个人，然后越传越多，越传越快。

沛水人这点士气可是来之不易，那是无数次击杀觉醒者之后才积攒起来的，那是付出上万生命才换来的。

如果今早不能杀死或者驱赶掉李飞扬的话，崩溃也就是一眨眼之间的事情了。

“啊…我的脚啊…我的脚没有了…”

“老乡…老乡…求求你…把我的肠子帮我塞回去…”

“回家，我要回家…”

混乱如同一场传染病一样迅速扩散开了。没有黑夜的遮护，战场的残酷、血腥直接冲击着人们的心灵。

一个精神已经崩溃的年轻人，抓着半只耳朵，凄惨的尖叫。

更有甚者，看着地上一团团五颜六色的内脏，哇哇狂吐。

二愣子他们看着身后混乱的场景，已经束手无策了。现在已经没法继续追击了，上千无奈的士兵，只能集合起来组成一道简单的防线，遮护着身后的这些百姓。

进攻者就在瞬间，变成了防御者。

逃跑者终于出现了，先是一两个，然后就是数十个，清醒过来的凡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嘴里还不停的嚷嚷。

“我们打不过他们，我们打不过他们…逃命吧…”

“我早就说过，那些都是神仙…不是我们凡人能战胜的…”

“走…快走…离开沛水吧…这里已经没法待了…”

……

朱雀和杨帆他们看着前方混乱的人群，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们知道，大势已去，再也无力回天了。

杨帆挣扎着向冲过去，可是还没走两步就已经大口的吐血了。

朱雀也好不到哪里，才生完孩子的她，本来身体就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这一夜的急行军，加上数百颗火球攻击，早已经让她暗伤在身了。

“流火啊，流火，你到底在哪呢？你看看你自己亲手建立起来的家园吧，你快回来吧…”

也许是朱雀的祈祷有了作用，也许是幸运之神结束了他的玩笑。当所有人都已经彻底悲观绝望之时，突然从西方传来了一阵急速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