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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里,丁坤给金三顺解释了半天,最后下了结论:“别信人家的,银子只有白的,没有第二种颜色。你看不见财神手里拿的一个大黄元宝,白元宝吗?黄元宝是金子,白元宝就是银子。况且你把头上戴的首饰拿下来看看,这白的便是银子了。”
金三顺听话的扒下来看了一看,笑嘻嘻的道:“老爷不要哄我,那为何到处都是用宝钞或铜钱呢?银子又不重,怎么很少见人使唤呢?”
丁坤解释道:“一来银子少,二来大多铸成了银锭子,沉沉的带着不方便,买个东西还得拿剪子绞,秤子秤。”
金三顺说道:“我晓得了,银子准是几十斤一块的。”
“不一定。”丁坤笑道:“几十斤的谁搬得动?最重的不过五十几两,像砖头一样的层层码放。”
“奴家糊涂了,五十几两是多少斤?”金三顺一脸的求知欲。
丁坤说道:“三斤多点。”
金三顺掰着指头算了半天,说道:“那一千两银子就是六十多斤了?我都背不动。”
丁坤笑道:“不错,大锭的官银一只元宝三斤多,十只就是三十多斤,二十只可不是六十多斤么。”
金三顺摇头道:“这不好,上路带着它,累赘的很。”
“谁说不是呢。”丁坤想想也觉得好笑,“本来银白之物没人不喜欢,可我家下人就最不喜欢背着银袋子。我每次出门不至少一百两,六斤银子走几里路就累得了不得,到底还是宝钞方便,可惜不易保存又不值钱。”
“那老爷一路上把银子放在箱子里,不怕失落了么?”金三顺显得很担心。
丁坤笑道:“把百两银子作为零用,整数的都收起来,贴上封条专人守着,路上不去开它。”
见她傻得可笑,有着别样的娇憨。丁坤忍不住搂着女人上床歇息去了。
日方正午,太阳斜照在窗户上,桃花开得正盛。徐家外侧的阁楼上,徐灏用宜兴瓷壶泡了一壶好茶。倒在墨绿杯子里对窗坐下,篱笆外载满了橘子树,叶子绿油油的。
视线尽头银光闪闪的是运河,约有两里之遥,三三两两挂着帆的木船,在水上慢慢地走着。看不见尽头的绿树林子,伸出两根旗杆,有几座寺庙的飞檐露了出来。
道路一侧有一座烧纸用的小白塔,互相映带风景如画,一艘渡船从另一边泊到这一边。男男女女陆续地走上岸来,其中有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面如满月,两只漆黑的眼眸,身上穿一件蓝底白菊花的褂子。长至膝盖。
徐灏忍不住举起了单筒望远镜,能看清女孩子梳着浓密的留海,后面垂着一条长辫,扎一大截红绒绳,根底下托了绒线穗子。虽不免乡下打扮,却干干净净气质清爽,另有一种天然风韵。
街上非常热闹。徐灏干脆起身走下楼去,从府门出来,来到财神庙左边的聚贤居茶馆。
无论茶楼如何高朋满座,门口第三张桌子都会给他留着,也算是心照不宣的规矩了。
后院里聚集着一群人正在小赌,大声吆喝气氛浓厚。小赌怡情也没人理会。
徐灏身边坐着个读书人,二十来岁的年纪,低着头看一本唐诗,不认识。店主孙二叔开心的把专门给他预备的茶具取出来,又特意点了一炉檀香。
那书生也不认得徐灏。忍不住说道:“雅极,兄台不愧是风流自赏的人物,在这茶楼里也能别具一格。”
徐灏笑道:“风流自赏则吾岂敢?但是不俗而已。”说完把茶杯分了一只过去,请对方品茶。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滴答滴答的好不扰人。”书生说话细声细气,念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呦!”把个“呦”字拖得极长。
徐灏失笑道:“你这兴致不错。”
与此同时,薛文坐在衙门里,外面有人求见,薛文走出来当着官吏们的面前,欢欢喜喜的道:“是我座师的家人。”
有官员凑趣道:“大人这般开怀,想必是喜事,不如说出来让咱们也高兴高兴。”
薛文笑道:“我座师姓金,如今是广东道巡查御史,他的公子中了举人。就是前几日进京来的那位金公子,今日座师又派人送来信,看来是尊长不放心儿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