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知府生气了,“事关他人声誉,怎么能当成小事?”
同知急忙说道:“下官知道不是小事,可是一旦出了纰漏,岂不是会对大人的声誉?”
知府叹道:“若错在我,自当禀明朝廷请求处分,焉能将错就错?不必说了。”
很快沐寿和邻居们先来了。唐童生不知又从天降下什么祸事,苦笑着前来领罪。
不想这一次知府大人和颜悦色,问道:“你们家里都养猫么?”
双方都回道:“不养。”
知府又问道:“你们家里的老鼠多不多?”
二人随即说道:“很多,时常能看见老鼠,撒了药也总除不掉。”
知府吩咐道:“去几个人押着唐童生回家,凡家里的鼠洞,都得拆了,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取来见我。”
一个时辰后。差人端来一簸箕的零碎物件,知府教双方仔细辨认,结果不是沐家的,就是唐家的。内中有一只和田玉的扇坠,被咬去了一小半,剩下了一大半。
沐寿震惊的道:“这个坠子就是我一齐交给媳妇的。”
“是了。”知府一脸惭愧,“当日何氏曾说将两个坠子结在一起。想必被老鼠拖走的时候,咬断了线掉在了书上,竟有如此离奇之事。”
转而对张大了嘴的唐童生说道:“都是本府不明。累你受了许多刑罚,又累及你与何氏冒了不洁之名,惭愧惭愧。此事下官自当申领处分,并张榜恢复你二人的不白之冤,赔偿一笔银两。”
唐童生激动的道:“大人无需如此,能还我清白就好,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谈何青天?”知府苦笑连连,给你们洗刷了冤屈,却意外搭上了自家儿媳妇的一条性命,真是委屈啊!
派人唤来了何氏,当堂做了解释并表示歉意,问沐寿道:“人家不曾失节,速速领回家去吧,好生待她。”
沐寿苦笑道:“大人,小的儿子已另娶了亲事,不能两全了,就让她别嫁吧。”
知府奇怪的道:“你家娶了谁家的女儿,怎么这么快成亲?”
沐寿也一脸惭愧,灿灿的不知该怎么解释,这边唐童生立即哭着叫道:“老爷不问到此,童生也不敢伸冤,如今只得哀告了,他,他娶的儿媳妇,就是童生的妻子。”
知府非常震惊,询问怎么回事,当下唐童生不顾沐寿的哀求目光,把吕家嫌贫爱富,沐寿为了报复娶吕氏的经过诉上。
知府听了勃然大怒道:“就算他奸了你的儿媳妇,你也不该用如此下作手段报复。这也罢了,现在他不曾行奸,你儿子反倒奸了他的发妻,真是可恶,来人,重打四十大板。”
沐寿叫道:“大人,我儿子年幼,吕氏也没有洞房,送还给他就是了。”
“都成了亲,你说送还就送还?可笑之极。”知府冷笑,好在是他先办错了案子,也不好问罪沐寿,挥手不让打了,命差人立刻带吕氏前来,打算要断还给唐童生,然后让何氏返回沐家,皆大欢喜。
等吕氏来了,知府叫她抬起头来,就见这女人头发黄黄的,身子矮胖,容貌丑陋,不禁笑道:“如此相貌,吕家竟然还嫌贫爱富,真是把自家的闺女当成了宝,更可笑的是沐家竟不嫌弃,到底是你儿子娶媳妇,而不是你吧?”
“嘿,嘿嘿!”沐寿除了傻笑还能说什么?
知府想了想,对唐童生指着吕氏说道:“你看她的姿容,岂是你的好逑?”又指着何氏说道:“你在看她的姿容,岂是沐家小郎的伉俪?如此看来,分明是上天怜你们错配了姻缘,特意借老鼠做了月老。”
“哈哈!”知府摸着光秃秃的下巴,笑道:“本府不敢违逆上天,今日做个媒人好了。何姑娘,你父母已经故世,你可愿意听从本府,把你许配给唐童生吗?”。
原本何氏恨唐童生恨的要死,恨不得吃了他的肉,但男女之事的奇妙就在这儿了,恨啊恨啊,男人就深深印在了心里,想忘都忘不了了。
既然知府大人给做主,何氏羞羞答答的也就同意了,事实上也轮不到她来做主,除非打算以死明志。
唐童生也答应了,傻子才会不答应,再来也算是对沐寿报了抢妻之仇。
知府玉成了一双璧人,很是高兴,当即取来一百两银子,赠给何氏做嫁妆,又吩咐衙役们吹吹打打,让二人在公堂上拜了天地,成就了一桩美谈。
因此事,知府反省自身,不但申文朝廷,自求罚俸贬官,从此后审案子,再也不敢轻易用刑了。
徐灏叹道:“我到过多地,百姓们议论父母官,都说不怕官员不清廉,能审好案子办好公事,就比庸官强,而且庸庸碌碌的官员中,最怕的就是一根筋执拗之人,断案办事太过主观,往往好心办了坏事,所以做官先得谦虚谨慎,不懂就要咨询,三思而后行,则即使能力不强也会做好一任,造福一方。
说来说去还是一体两面,能力再强声誉再佳,贪腐总归是错的;而能力平庸竟做糊涂事,清廉如水又有什么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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