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扬州盐商们,都愿意每年交百万两的盐税,许家庄为什么不能交?
以盐业暴利之巨,每年才区区五十万两盐税,这着实是少了点,几乎干不了什么大事,要知道单关宁锦防线每年就要耗银400多万两,九边军镇也拖欠了太多粮饷,闹饷兵变年年发生,若靠着许家庄提供的这点钱粮物资,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连缓解都谈不上。
不如,还是把盐业还给扬州盐商,又或者让许家庄加钱?
动摇了。
朱由检性格上的缺点又暴露无遗了,被文官们稍加影响,便被带上了歪路,有点想推翻前面的决定了。
不过他还没到昏聩的程度,文官们那点小心思他如何猜不出来,就是为了针对许家庄而已,为此乱了大明腹心精华之地,坏了大局也再所不惜,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大明,其实还是为了他们自己。
故而他连夜召见了自己当前最信任的心头宝——方以智,询问他该如何是好?
还隐晦的询问,盐税增加到每年百万两,对许家庄而言,问题算不算大?
“许家庄富甲天下,每年百万两盐税问题当然不大。”
方以智道:“不过此前的盐商,江南之地的无数富商,他们许多人都富可敌国过,每年拿出十万两、数十万两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为什么江南地区的盐税、茶水、商税连年下降,而不是年年增多?如果这次没有许家庄插足盐业,文官们会轻易承诺,盐商们会同意每年交百万两的盐税么?”
“不会。”
朱由检摇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当然懂。
“商人皆自私自利之辈,作为商人庇护伞的江南权贵们,只会将好处往他们自己口袋里塞,过着奢靡至极的生活,绝不会主动把银子上交朝廷,这次他们感受到了许家庄的威胁,鱼缸里进了一条鲶鱼,为了对付许家庄,他们甘愿付出一些代价,只要许家庄这个威胁不存在了,他们又会故态复萌,偷税漏税,朝廷税收又将年年减少,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朱由检连连点头,没错,确实是这个道理。
“陛下!”
方以智拱手深揖道:“我虽然在许家庄待过一段时间,算是许家庄之人,但并非一味的偏袒倾向于许家庄,而是想为陛下利益考虑,许家庄这条鲶鱼是非常有存在之必要的,每年五十万两的盐税,也是个较为合理的数字,符合三十税一之规定,如果扬州商人想与许家庄雪盐竞争,完全不必采用排他的方法,也可创办一座更大的制盐厂,许家庄愿意提供技术支持,每年也只要交50万两的盐税即可,公平竞争,一可让市面的盐价降下来;二可避免垄断,一家独大;三朝廷的岁入没有减少,这难道不是对多方有利的好事么?我这个方案,难道不比群臣包藏祸心的办法好么?”
“好好!”
朱由检拍手叫好,连连赞叹:“不愧是朕之子房,考虑周全多矣,远胜一班文臣阁老。”
只是方以智的这个办法,固然周全稳妥,是上上之策,他不能再认同了,但大明如今是多事之秋,财政极其困难,需要的是快速来钱的渠道,可能等不了上上之策的落实施展了。
他现在需要的,要么是许家庄同意把盐税增加到每年百万两,要么是从扬州盐商那里征收每年百万两,钱越快到账越好,一天天败坏下去的大明形势,真的等不了了!
方以智吃了一惊。
急躁。
他没料到皇帝急躁到了这个程度,连有毒的药丸都考虑吞下去,明知是群臣百官的计策,也都考虑采纳。
对银子渴求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哪怕是可能引发许家庄不满的风险,也甘愿承受。
“陛下,若实在缺银子,可以想办法借,但万不可行此下策!”
方以智只得道:“臣跟许家庄许庄主关系不错,常以兄弟相称,私下也有联络,若陛下急需要钱,臣可作为中介牵线,以在下之薄面,借个一两百万银元,当不会太难!”
在来京城之前,方以智就得到不少许家庄给予他的权限,包括联络皇帝借钱,对此他可便宜行事。
“两百万两?”
朱由检眼睛亮了,虽说是借来的银子,但确实能起到救急效果,帮忙缓解一些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