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王贵祥指了指自己,道:“通州军丁字营什长王贵祥,之前是一名兵士,立了点战功,最近升到了什长,父亲早死,曾是漕运河工。”
“什长,你怎么可能只是什长?”
卢象观吃了一惊,一脸难以置信,连连摇头:“莫开玩笑了,王贤弟,你定然家世不凡,出身名门!”
噗嗤~
王贵祥笑了,斩钉截铁道:“数日之前,我确实是普通兵士一名,卢游击可找人询问,绝无假话!”
“那你为何如此富有,每日都如此享受,平日用的全是许家庄特产,穿呢子风衣、吃罐头、拥美姬,这是普通兵士能有的待遇么?”卢象观坚决不信。
“哈哈哈哈|!”
王贵祥仰头大笑,道:“前些天打击流寇,我力擒流寇青壮48人,俘虏老弱妇孺274人,一共得分红836块银元,再去许家庄商队,以较便宜的批发价,买了些享受之物,至于跟在我身边的慧兰,本是革里眼贺一龙的小妾,我把她救了出来,支付了30银元的赎身费,便可留在身边伺候,如今通州军中,像慧兰这样的可怜女子极多,不止是我一个赎人,而我以后也会好好待她,至少给一平妻地位。”
说完,他不顾卢象观瞪圆的眼睛,把满脸羞涩与幸福的慧兰拥入怀中。
不错。
王贵祥变了,较之于仅仅十几天前的他,都发生翻天覆地,简直判若云泥的改变。
现在的他,习惯了高消费的生活,品尝到了女人的滋味,更开拓了自己的胸怀和眼界,已站在全新的高度和视角上,去看待和认识这个世界,再不是那个穷的什么欲望都要克制的王贵祥。
如今他不仅释放出了自己的欲望,还有了更大的魄力和野望,心里的那团功名火花点燃了起来,制定了更高的目标,发誓要成为人上人!必须过上更加富足幸福的生活,若得不得这些,他宁愿在战斗中死去!毕竟该享受的他已享受过了。
总而言之,他不再是过去的那个王贵祥,而是卢象观误认为的潜在贵公子了。
轰轰~
像挨了两记天雷,卢象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原来这位他非常看重的‘王贤弟’,竟然只是个小兵,自己以游击将军之尊,居然跟他称兄道弟了好几天,没能发现任何异常。
但就是这个区区小兵,平日吃的、穿的、用的,都比自己这个游击将军高级,身边还有美人伺候。
天啊,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明明只是小兵,能做到无视尊卑,天天炫富炫美人,活的那么昂扬自信,到底是什么给了他如此巨大的底气?
总之卢象观的三观受到了冲击,严重的怀疑人生,并立刻开始调查跟许家庄商队有关的事情,因为王贵祥的话中,多次提到了这个许家庄商队。
很快。
卢象观派去调查的亲兵,都没有回来,他就了解到一切的前因后果了。
因为这些天跟通州兵混住在一起的,不只他卢象观一个,而是足足三千的天雄兵,几乎都亲眼目睹了跟通州兵在生活上的差距、待遇上的差距,以及前途方面的落差。
大宅前院里,凡是总旗以上的中低级军官,他们不甘的嘶吼声在卢象观耳边响起: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通州军的一个小兵,都比我这个把总过的好十倍!”
“我们也要跟许家庄商队合作,我们也要去抓俘虏!”
“本来许家庄是先去找我们合作的,可是大人却拒绝了,错过了这个发财的机会!早知道如此,我当时定会阻止大人!”
“我今日也去许家庄商队问了,他们的规矩是只要见到手脚健全的俘虏就行,男女老少都要,不会限定交易对象的身份,也就是说,我们还有跟许家庄合作的机会!”
“我们来晚了,流寇已经被抓的差不多了,我们连汤都喝不到!”
“谁说晚了,这陵川城附近,不是有不少的村子么?有的村子有上千户人,至少能抓好几千的流寇。”这名副把总道。
“不可,这是抓良冒功,论罪当斩!”
卢象观连忙制止,严厉警告,劝他们不要做出伤害百姓之事。
但……
没人理会他的警告。
当天下午,近三千的天雄兵,全部红着眼睛出城了,傍晚时分,就用绳子绑着长长一串的人,回了陵川城,不理会那些被捆绑者震天的哭嚎,这些天雄兵,乐呵呵的把这些‘俘虏’送到许家庄商队驻地,顺利完成了交易,赚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卢象观带几个亲兵拦住他们,厉声喝问:“这些良民百姓在那里抓的?你们都犯下了死罪,若大哥知晓此事,你们谁都别想活下来!”
“这些不是良民百姓,他们都是流寇。”
“你怎么证明他们是流寇?”
“他们在流寇占领过的地方住过,所以都是流寇,无法证明他们是良民百姓。”
“你、你们真的不怕军法,不怕斩首么?”卢象观气的脸色铁青。
“怕,当然怕,但只要没人说出去,此事就无人知晓了,对了,大人,这份分红是留给您的,是大家的一点心意,万勿推辞。”
这位把总说着,让人扛来一大袋的银元,哗哗哗放在卢象观脚边,并眼神示意,让他身旁的亲兵,把这袋银元搬进了屋里。
“滚!本官不要这些臭钱,扔出去,给本官扔出去!”
卢象观还在这种堕落的氛围中极力挣扎着,但身旁的亲兵并没有听从,反而一个个劝他收下,如果不收的话,只怕军法还没落下,大人倒是先危险了,过于清高不合群的下场,比法不责众严重的多啊。
沉默。
卢象观沉默了,呆呆的看着那袋大概有五千银元的钱袋子,想起了通州兵王贵祥的富裕生活,又听到耳边的这些劝说,他心里最后那道的底线,终究还是被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