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锦衣惊跳起来，“青绢你没有听错吧？”</p>
锦衣不相信地看着青绢，让她出打探消息，她竟也说出和那个不知深浅小丫环一样的话来。</p>
“回主子慧贞姨娘真怀了孩子，帐房才拨了月例银子一百两，管家新派了二十个丫环小厮到稻香园去，而且大厨房还接到通知说从今儿开始稻香园开小灶不需大厨房送饭了。”</p>
“娘？”锦衣看着唐李氏，“她慧贞就是怀了身孕又如何，凡事还不得由娘说了算。府里的这些杂事一向是我管着，这怎么不经我手也不向娘禀报就私自做了这些事，这如何了得？这个慧贞姨娘看着一向老实怎做出这等出格的事？”</p>
唐李氏冷哼一声，“你以为这事真是慧贞做出来的。”</p>
“那娘的意思是？”</p>
“当然是我们唐府当家主事的老爷做出来的。”</p>
老爷指定，她和婆婆当然无权干涉。锦衣一时无语。</p>
皱眉想了会，“娘，那我们就——”</p>
“此时不可。”唐李氏当然知道锦衣的意思，那就是想法子害了慧贞肚子里的孩子。可是现在时机可不对，慧贞才怀上孩子老爷自然会防着她们二房。</p>
“传李医生。”</p>
“传李医生做什么？”锦衣不明白，婆婆难道是气糊涂了，不但不快想办法杀了三房的威风，叫李医生来做什么，难不成还让李医生去给慧贞姨娘看病啊。</p>
“李医生一向看得准。”</p>
“娘的意思我明白了。娘想让李医生去给慧贞姨娘看看怀的是男孩还是女孩。”锦衣点头。三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公公盼得自然是儿子，如果慧贞姨娘这胎怀得是个女儿，那倒是不足为惧了。</p>
凭慧贞姨娘的年龄就是以后她们不动手脚，这也是她最后一胎了。只要这胎生个女儿，那她锦衣的儿子生出来依然是唐府嫡孙。三房也翻不了浪去。</p>
“快去传李医生。”锦衣吩咐青绢去传李医生进府，婆媳两个又说了会子话。</p>
唐李氏定下心来，又去东厢房看了儿子。</p>
东厢房里，唐子明正靠在床边，身上披一件狐皮大氅，手里捧着暖炉，屋子里还生着一个炉子，他依然感觉到从骨头里透出来的冷。</p>
“塘生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唐子明气喘吁吁地问小软。</p>
前些日子他一心想去青园见塘生，好好吃饭也配合医生吃药，病好得很快，他去青园几趟，每一次走到青园不远处就停下来不肯再往前行了，他心里犹豫，他就这样去了，他该对那孩子说什么呢？</p>
也许这就是人们说的近乡情怯那种感觉吧，他越是接近真相，越是不敢去问了。</p>
唐子明害怕他问了那孩子，那孩子若说菊香和别人结婚了，生活的很好，还生了几个孩子，他就是最大的。那时他该怎么办呢？当然唐子明也怕他去问了，那孩子回答说他就是菊香和唐子明的儿子，菊香为了他一辈子没嫁，如今在外流落为奴一身孤苦。</p>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唐子明都害怕。</p>
唐子明犹豫了几天后，终于还是没有走进青园。</p>
他只能派小软去青园，他想着小软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那孩子看着也只有十三四岁，两个半大孩子说不定能说一块去。</p>
所以每天他都让小软去青园一趟，去看那个孩子的情况然后再回来一一向他汇报。</p>
小软也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只比塘生大着四五岁，这十几天他总去青园找塘生，一来二去两个孩子倒成了好玩伴。</p>
两个人虽然成了朋友，小软并没从塘生那里问出太多信息，只从塘生口里知道他的名字叫塘生，母亲叫菊香，塘生的父亲是什么人，小软子问到塘生父亲是什么人时，塘生说娘对他，如果有人问他爹就说他爹死了。</p>
你娘怎么这样说你爹，小软子说塘生你娘没对你说你爹是什么样的人吗？你下次见了你娘一定要问问她，塘生哭了说娘已经死了。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不是塘生不告诉小软，而是塘生说话向来不多，而且小软还不大能听懂塘生的话。</p>
菊香竟然死了，三天前小软刚传来这句话的时候，唐子明又吐血昏了过去。</p>
他设想过那么多种可能，却唯一没有想到这一条，菊香死了，菊香怎么能死呢？</p>
醒来就更加沉默了。不吃饭不吃药犹如一个死人般躺在床上，就那样时醒时睡的，谁人来了也不肯睁眼看一下。一直躺到今天早上才慢慢起来。</p>
“身上的皮外伤好地差不多了，只是腿还不能走路。三少奶奶让人给塘生做了个拐杖，主子塘生的腿不会瘸吧？”</p>
唐子明不语，心头掠过一丝疼痛，菊香死了，那他希望通过塘生这孩子所玉佩拿给菊香看的心愿就实现不了。</p>
塘生，听小软说的意思，这个孩子竟是个智力迟缓的，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爹死得早，如今娘也死了。他成了孤儿了。</p>
菊香的命真够苦的，从唐府被母亲毒打卖出去，不知在外面又受了多少苦，是跟着主家还是跟了一个同样的奴隶，竟还生个智障孩子。不管怎么说算起来菊香落得如此下场，都是他当年太过软弱，母亲太过毒辣，是他们母子对不起菊香啊。如今又听小软说塘生的腿会不会瘸，心里更是难受一时说不出话来。菊香死了，菊香的孩子以后就归他管着，他经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那个孩子。绝不！</p>
“这屋里空气这么差，小软你是个死人吗？就不知道趁中午时开开窗户透透气。”</p>
唐李氏一走进东厢房就训斥小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