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员被杀,和平民老百姓被杀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情。虽然都是人命,但总该分出个高低贵贱来。
这话说得可能比较难听,但事实就是如此。能做官儿的,那大多是有着世家背景的一类人,现在他们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各大家族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于是,在各方势力明里暗里的施压下,即使是刘禅这样心地善良、爱民如子的一方青天,也不得不作出了妥协。
而这所谓的妥协就是:即日起,徐州一切大小案件全部暂停。集一州之人力物力,先攻眼下这起杀官案!
可惜天不如人意,刘禅万万没料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徐业会突然衣锦还乡。这位尊贵无比的太尉大人,无疑让刘禅多了许多顾虑。毕竟人家是朝廷重臣、天子帝师,又是长辈,自己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在徐州地界掘地三尺的查案了。天天搞得鸡飞狗跳的,万一打扰到徐伯父怎么办?
况且,刘禅也没打算把这起杀官案告诉给徐业。在他看来,缉凶查案是官府的本职,到现在还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就已经够丢人的了,要是再惊动徐业、让他老人家出手帮忙,那自己这徐州牧也没脸再当下去了。
“使君,太守。下官孙叹,特回来复命!”
就在刘禅一边安慰着已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孔山,一边暗暗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一道高大的身影忽然上得堂来,向着二人纳首便拜。
但看来者,身长八尺,威武雄壮;浓眉虎目,势若奔马,当真是一条好汉子!而刘禅在见得此人后,忧愁的面容也顿时舒缓了许多。
“孙县尉幸苦了。怎么样,可曾拿住那贼人?”
“请使君恕罪,下官……让那小贼逃了!”孙叹垂下脑袋,不敢去看刘禅,“那小贼似乎对我开阳城极为熟悉,下官带了十几号弟兄追捕,竟还是追丢了!最后,眼看夜色越来越深,下官才不得不回来复命。”
刘禅点点头,并未过分责怪。本来那小毛贼就是突然窜出来的,至于到底是不是此案的凶手,还未尝可知。但看那身形,估计还是个孩子。一个小屁孩,又怎么会是犯下这诸多命案的真凶呢?
尽管那小毛贼还是很可疑,但刘禅却绝不会在他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了。毕竟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啊,杀官案,才是重中之重。
“使君,太守,此案影响颇大,需尽早解决啊,”先前那名中年文吏又忧心忡忡的说道,“还有一件事,下官要向二位大人禀报。豫州方面,也因为这杀官案而不得不放下了其他政案,结果却惹得豫州百姓怨声载道、人言啧啧……”
“百姓们觉得,纵使死得再是什么大人物,官府也不应当这般厚此薄彼。只顾当官儿的安危,全然不管百姓的死活,实在是……太不把他们当回事了。”
“再加上,豫州牧袁遗出自名门袁氏,乃是当朝卫将军袁绍的从兄。这样一个身份摆在那儿,难保会有人去乱说闲话。”
“闲话?什么闲话?”刘禅眉头微皱,心中顿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中年文吏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就是有谣言称,袁使君出身名门,肯定一心护着世家利益,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把底层百姓放在心上……”
“更有甚者,还鼓动百姓们聚众怒骂。骂……骂袁使君就是一条狗,一条只会向权贵摇尾巴吐舌的狗。唉,可怜袁使君一大把年纪了,几十年如一日的勤政爱民,结果就因为这起杀官案,一夜间身败名裂!那些受过他恩惠的百姓们也有不少人都翻了脸,毫不留情地站到他的对立面去了。”
“现在,袁使君被气的卧床不起。就这,他老人家还得一边顶着百姓们愚昧无知的谩骂,一边抱病处理豫州政务。真是……讽刺至极啊。”
“……无耻贼子,当真歹毒!”刘禅听的面色铁青,一向老好人的他此刻也不禁有些怒了,“袁叔父是何等人,我们还能不知道吗?!莫名受此无妄之灾,真是……真是……唉!”
刘禅愤怒的起身踱步了好几圈,可最终又颓然坐回了原位,神色黯淡的说道:“不过,现在事情却也明了了。有人、或者是有什么躲在暗处的势力,密谋策划了这起杀官案。至于他们的目的,估计也不是针对我大汉官员,而是……在于百姓啊。”
“您的意思是……有人想要挑起百姓与官府之间的对立?!”孔山愣了一愣,顿时大惊失色。
他可是经历过黄巾之乱的人,自然清楚在这青天大道之下,民乱究竟有多么恐怖。
“恐怕就是如此了。”刘禅点了点头,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