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思想形而上的牢笼,他差不多就要说,这个宇宙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在人的思想意识之外存在的。他因而就把希腊人有关知识的两大思想主流溶合起来了:普罗泰戈拉和德谟克利特对感官感觉的极端强调和苏格拉底及柏拉图对理想主义的极端重视。</p>
至于意识与**的关系,有时候他令人失望,语焉不详,另外一些时候又明晰透亮如晶石。模糊不清的地方关系到“灵魂”的本质,对此,他形而上地称作**的“形式”不是它的外形而是它的“精髓,”它的独特性,或者也许是它的生存能力。这种混浊不清的概念会搅浑许多世纪以来心理学这片池水。</p>
另外一方面,他对灵魂产生思想的这部分的评论却是明晰而且有道理的。他在动物论中说:“一些作者痛痛快快地把灵魂称作思想的产生之地,可这个描述不能作为一个整体应用到灵魂上,而只适用于思想的力量。”他在大部分时间里把灵魂产生思想的地方叫做psyche心灵,不过有时候,他是拿这个词来指整个的灵魂。尽管这里存在一个不一致的问题,可是,说灵魂的思想部分是概念形成的地方,而不是在灵魂栖居**之前它们就已经存在于此的一个地方,在这一点上,他是前后一致的。</p>
灵魂或者心灵也不是一个可以脱离**而单独存在的实体。“很清楚,”他说,灵魂无法脱离**而单独存在,灵魂的某些部分也不能与身体分开,这是同样正确的。</p>
他抛弃了柏拉图所谓受禁锢的灵魂最高的目标是要从物质的束缚中逃脱出来的说法。跟柏拉图的二元论相对,他的系统从根本上来说是一元论的。可这是他成熟后的观点。因为他的观点一生变化不止,基督教神学家可以在他的早期作品中发现大量的材料来证实其二元论。</p>
亚里士多德一旦把这些东西清除出去以后,他就来论述自己真正的兴趣所在:意识如何既使用归纳也使用演绎来获取知识。他的描述,按罗伯特沃森的说法,构成了“精神过程最初的功能观点对他来说,心灵是一个过程,心灵就是心灵所做的一切。”心灵不是一种非物质的本质,它也不是心脏或者血液它也不可能是大脑,尽管他曾认为心灵是在大脑中的,而是思想过程中所采取的步骤功能主义者的概念,即今天支持认知学说、信息理论和人工智能的概念。毫不奇怪,那些了解亚里士多德心理学的人都非常敬畏他。</p>
他对思想过程的描述,听起来就好像他是以实验结果为依据的。当然,他没有任何实验证据,而他却是如此聪明的一个生物标本收集者,他很可能做过类似的某些事情,也就是说,仔细打量他自己的经验和别人的经验,把它们当作标本来研究,再用它们作为自己概括的基础。</p>
这些概括当中最为重要的一个是,思想意识,不管是以归纳或者是以演绎的形式来进行的,都使用感官感觉或者记住的感觉来形成普遍的真理。知觉带给我们对于世界的感觉,记忆允许我们存储这些感觉,想象使我们能够从记忆精神图景按照感觉来重新创造,而从积累下来的图景当中得出普遍的思想。这与他的师门柏拉图的思想完全不同,亚里士多德不相信灵魂天生就带有知识。按照丹尼尔罗宾逊的说法,他相信,人类都有认知的能力,通过它,外部事物感知的记录会导向他们在记忆中的存储,这就形成了经验,而从经验“或者从已经来到灵魂中安息的整个宇宙中”会达成一个可证实的原理。</p>
这是一个超凡的观点,科学心理学将在23个世纪以后证明它。</p>
因为他是那个时代的人,他有关记忆的一些评论现在是毫无意义的,比如,他说,当我们的记忆处于潮湿状态时,我们记忆事情的效果最好,干燥的时候效果最差,而且说,年轻人的记忆比较差,因为其像蜡板一样的记忆的面积会在成长过程中快速地变化。可是,他的许多观察还是很有见地,而且接近事实的。例如,一个经验重复的次数越多,它就越发容易被记住。还有一例:一些虽然只经历了一次,但是在非常强烈的感情下经历的事情,会比一些经历了许多次的事件更容易记住。还有一例:我们从记忆中调用一些东西,是靠概念之间不同的联系进行的如相似、对比和接近等。比如,为了找回一段失去的记忆,我们在记忆里寻找一些我们相信的东西,或者知道会引导我们找到我们正在搜寻的记忆的东西。</p>
每当我们想重新找到某个东西时,我们都会体验到以前的某种运动即记忆内容,直到最终我们会找到某种东西,通常在其后紧跟着我们要寻找的东西。因此,我们总是在一个系列中寻找,要么从当前的这个或那个直觉着手,或者从某种类似或者相反的东西搜寻,要么就从与它接近的东西那里寻找。</p>
虽然这很难说是不朽的真言,但心理学史学家大卫默里说:“这最后一句话有可能是心理学史上最有影响的名言,因为它明确地表明了这个信仰,即我们是通过联想从一个概念到达另一个概念的。”这个信仰将从17世纪起成为主要的学习理论的基础,和解释人类发育和行为的主要方法。</p>
在动物论和其它一些著作中,亚里士多德简要地处理或者浮光掠影地触及过其它一些心理学课题。虽然没有一点是值得我们严加考察的,但这些评论的范围和见地却是令人惊叹的。除开其他的不说,他还提出了一种有关愉快和痛苦的动机理论,他触及到产生各种行为的驱动因素勇敢、友谊、气质和其他一些因素。还大致描述了宣泄理论怜惜和恐惧的错位清洗,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会在戏院里看到悲剧的时候感到一种报偿。</p>
对于他的其它一些大胆的猜想,我们可能只能报以大笑,比如美餐会使我们睡得好,因为消化引起气体和体热围绕在心脏跟前,从而干挠心灵。但是,罗伯特沃森说:“对亚里士多德的研究会得到惊奇的报答,人们会因为他就心理学的一些事情所产生的现代思想而惊讶当然,他在许多所谓的事实上是错误的,他还省掉了一些重大的课题,可是,他有关成长、感觉、记忆、欲求、反应和思想的总的框架却只有少数错误,它们与现代心理学岂止相像。”</p>
第二章学者们</p>
漫长的睡眠</p>
如果说很难解释心理学在希腊的突然出现和兴起,则解释在亚里士多德之后压倒它的心理学冬眠就几乎是同样困难了,那是一场持续了两千年的漫长睡眠。直到17世纪之后,心理学的问题才又一次像在希腊文化昙花一现的繁荣期间一样,激发和刺激了一些思想者的兴趣。</p>
然而,“冬眠”和“睡眠”都是些误导性的词,它们暗含一种对此情况缺乏了解的意思在里面,而实际情况却远非如此。在整个希腊典盛时期的光芒中,在罗曼娜女神、在基督教对社会的转变中,在罗马帝国的解体中,封建制度于罗马帝国废墟上的出现,还有文艺复兴时期学习的更新,心理学既不是垂死的,也没有被人遗忘。在这些漫长的世纪和社会的变形中,一些知识分子继续提出一些希腊哲学家们提出过的问题,并形成了一些答案。可是,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是站在学术评论人的立场来做的,在已经做过的工作上再次劳动,而不是作为探索者和发明人来工作。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产生过使心理学知识产生重大进步的、新的重要思想。</p>
也许,到亚里士多德时代的晚期,心理学已经发展到了思辩和深思能够到达的最远边际。他的时代以后,那些对心理学理解感兴趣的人继续依赖这个方法,可这门科学不可能在没有观察、测量、取样、测试、实验和其它实证过程的情况下产生进步。</p>
然而,对这场漫长的睡眠,却有另外一种更大的解释:主导西方文明达2000年之久的社会和宗教方法没有哪一种启发人们去探索心理学的未知领域。由于不同的原因,希腊式的社会,罗马式的社会和基督教促使那些思考心理学问题的人仅仅做一些考察先辈的工作,看看有没有可以修改用来适应他们自己的信仰系统的东西。</p>
然而,这些学者、编辑和校订者们所做的一些事情依然值得我们注意,是因为有两个原因。一个是,在任何科学史上,都有很长的一个时期是其实施者在对一些已经接受的理论上做一些小的修订工作,以使其适应很难控制的事实。在这样的期间,科学就像茧中之蛹要做很多的准备工作,以期使其以崭新的面目重新出现。在这段蛰伏期间发生的事情,可能比有形变的动物出现时要产生较小的戏剧影响,可对知识的进步却也不见得无关紧要。</p>
另外一个原因是,在心理学冬眠的晚期,基督教学者们精选了修正了希腊的心理学学说,并在神学的基础上增补了一些有关人的本质的非科学的假设,这些假设在大众思想当中一直流传至今。看看这些假设是怎样以及何时发展的会帮助我们理解现代的一些争论,如意识是否可以存在于与身体分开的思维当中比如在体外的经验或者死后复生的经历之中的一些思维中,或者它是否就是发生在**大脑中的一些物理和化学事件的连结。</p>
评述者:泰奥弗拉斯托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