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打坐的和尚们如死人一般没有一点声息，智囊隐约觉得师兄智空的脸上泛出了幽幽绿光，山林幽密，树影深深，间或有乌鸦的啼叫声传来，智囊觉得自己的小心肝快支撑不住了。</p>

智空的整个脸庞都仿佛凝滞了，怪异的眼神带着一股邪劲看着智囊，智囊觉得下一秒自己就要惊恐地喊叫出声了。</p>

一滴血自智空额头顺着脸颊滑落，到嘴边时，智空一伸舌头将它卷进嘴里。诡异的眼神仍然看着智囊，嘴里发出一丝幽幽地叹息：“好…甜”</p>

智囊被吓得终于支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哆哆嗦嗦，“师┅兄”</p>

智空双手屈张如爪，在智囊眼前舞弄，阴沉沉的声音带着寒气传进智囊的耳朵，“我┅要┅开┅荤”</p>

智囊被吓得排泄系统上下失守，瞬间小便横流，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舌头也好像不听使唤了：“哥…哥…我几十年吃素，身上的油都是素油，肉也是素肉，要…要开…你找别人吧，求…求你了。”</p>

他趴在地上，如鹰爪下的兔子一般哆嗦着。</p>

这时，却传来了一阵笑声，“师父，您就别吓师叔了，明知道他胆小”</p>

智囊从指缝间向外看了看，发现师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正常，正道貌岸然似笑非笑地站在一边，其他和尚也都站起来了，而且还有很多人在说话，顿时他又感受到了人间的生气，内心的安全感终于有了支撑。</p>

他站起来，悻悻道：“师兄，你能不能不扮鬼吓我啊？都是佛门中人，还要假借鬼神的力量，是不是有损佛祖威名？”</p>

智空：“能”</p>

智囊大喜过望：“真的？”</p>

智空：“但没那么简单，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p>

智囊：“什么条件，如果能够让我少一些梦靥般的经历，我很乐意答应”</p>

智空：“一学会倾听：在我讲佛法的时候，你只认真倾听即可，不要给我夹杂进那些俗的东西。二学会服从：我做了决定以后，你只考虑执行即可，不要问那么多为什么，更不能怂恿别人一起打退堂鼓。三学会适应：你不仅要习惯吃少林的菜，上少林的厕所，看佛祖的脸色，如果换了一个环境，你也要习惯看别人的脸色，吃不熟悉的饭菜，去陌生的厕所。四不要动不动就拍脑门。</p>

智囊扳指细数：“怎么是四个？”</p>

智空：“嗯，对，想到你拍脑门这个动作曾经对我造成过莫大的伤害，我临时考虑加上的，你挑三个吧，不要求你四条都做到。”</p>

智囊一拍脑门：“好那就前三个吧”</p>

众僧顿时又倒地大片。</p>

智空大师双眼模糊，声音颤抖：“哎，看来我都白说了，你还是选择了你喜欢的方式”</p>

智囊恍然大悟，“对不起，师兄，我以后不拍脑门了。”</p>

智空长叹一声：“算了，佛祖有曰：狗改不了吃屎，猴子爬树，猫吃老鼠，万物各有天性。我就不勉强你了。”</p>

智囊：“佛祖这样曰过吗？”</p>

智空点点头，又摇摇头：“大概曰过吧”</p>

智囊：“到底曰过没曰过？”</p>

智空：“曰过这层意思，但没曰过这句话。”</p>

智囊若有所思：“哦”</p>

折腾了一宿，此刻，天空已然泛出了鱼肚白色。清风洗心，智空大师行走在晨风里，心情已经平复了不少，感觉到自己其实并不是那么受伤了，除了肚子饿，身上有些许外伤，自己仍然是少林的头领，仍然在这场与风雪山庄的纷争中占据着主动地位。</p>

有些时候，只要你肯静下心来，就总会发现事情其实并不是那么严重，问题并不是不可以得到解决，别人并不是那么坏，自己受得伤害并不是不可疗愈，此道理适合所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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