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当忠臣,可不能闷头干,还得吆喝,让人看到你对元氏的忠心。
这一场政治作秀,就是演给世人看。
高欢若真有心加殊礼谋国,早在当年高澄为他请封相国、加九锡、特许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如萧何故事的时候,高欢便不会推了后两项,只得一个相国头衔。
政治就是这样,世人都知道加殊礼的目的,但权臣们受礼时,总要在旨意后头加一句如萧何故事,而非王莽、曹操、司马氏、刘裕等人。
萧何也很冤枉,搞得他好像是个图谋篡国的乱臣贼子一般。
说好的如萧何故事,可人家萧何真没篡汉自立。
当然,等小高王受殊礼时,还是得将萧何写上去,他这人最是尊重传统。
拜谒了天子,高欢才与诸子相见,望见了高洋妻子刘氏怀中的三孙儿高殷,高欢想要抱一抱,却还是忍住了。
他不愿在诸多权贵面前放出一分半点的危险信号,这样只会害了其余诸子。
高澄拜过高欢,便与随行来到洛阳的一众晋阳文武交谈见礼,这一趟不止是掌管兵马的徐远、张起、白建、唐邕四人。
还有诸如高澄心腹陈元康,以及大将窦泰、彭乐、潘乐、薛孤延、莫多娄贷文等等。
陈元康望见自己的太阳,已经是泪流满面,真不是作伪,他这人泪腺就是这般发达。
对于陈元康的异样,众人也不惊奇,他与高澄的关系人尽皆知,属实是身在晋阳,心在洛阳,高欢对此反而很是欣喜,就差与人说一句:
‘元康用心实诚,必与我儿相抱死。’
而高欢也正在与洛阳一众文武交流,诸如高隆之、司马子如、孙腾、杨愔等文臣,也有如斛律光、慕容绍宗、高敖曹、侯渊、刘丰、可朱浑元等高澄亲信将领。
每次高家父子大张旗鼓往还于晋阳、洛阳,都是高氏两大派系相互交流的时候。
斛律光见久未蒙面的弟弟斛律羡,也是心情大好,只可惜父亲斛律金留守晋阳,否则父子三人便能在此团聚。
高欢对斛律金的信任就是这般让人摸不着头脑。
忙于交际的高澄在人群中瞟见了牵着高睿,痴痴望着他的元季艳。
与一众晋阳文武寒暄后,高澄走到高睿面前,笑道:
“阿弟怎地随父王来了洛阳。”
他是真不知道元季艳会过来。
高睿已经七岁,也明白了许多事理,母亲对堂兄的异样感情,他也能够察觉。
只有元季艳还傻乎乎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一如历史所载,高睿还是那个至孝的性子,但这样的事情着实让他两头为难。
好在高澄与元季艳恪守底线,两人从未有过逾礼举动,才让高睿装起了鸵鸟,把头埋在沙土里,故作不知。
然而这一次高欢要让他来洛阳与一众堂兄弟进学,元季艳自然是要跟随南下,这无异于提着高睿脖子,将他的头从沙土里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