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寿庚恍恍惚惚地起身挪到程越面前,垂首道:“蒲寿庚在此,请大都督吩咐。”
程越道:“我刚才给过你机会,但你还是不肯从命,我对你很失望。你沿海制置使和福建安抚使的差事都交给王积翁吧,专心管理泉州市舶司即可。你的船队都借给我用于东征,水军和陆军从此不允许你再插手,你可明白?”
蒲寿庚和蒲家人听得程越此言,顿时如五雷轰,震得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蒲氏一族完了!
虽然最关键的市舶司还掌握在蒲家手中,但福建和泉州的权力却已全数被大都督剥夺,蒲寿庚的官职从正二品被直接降到正四品,从此,蒲家在泉州和福建要看别人的脸色,再不复从前呼风唤雨的气势!
而这一切,就是因为他们不服从程越的命令所致!何苦来哉,何苦来哉!真是愚蠢透!
泉州文官瞠目结舌地看着横行泉州乃至福建三十年的蒲家在大都督只言片语间即土崩瓦解,心中的震骇难以形容。
不过几个月前,蒲家上下还一脸春风得意。他们与朝廷的关系不太好,但只要背靠∠∠∠∠,≥c≮o大都督这棵大树,朝廷算什么?
大都督将最机密的造船图纸都交给了蒲寿庚,并派遣亲信到泉州监造,蒲家还为大都督的造船和东征献出一大笔钱,这种关系怎么看都是深厚无比。
后来大都督要蒲家交出军权,蒲家只是想了些办法试图拖延执行大都督的命令,力保自己的势力不受到太大的折损。这在南宋的朝廷根本算不上什么。结果万万没想到。一举激怒了大都督。
大都督从临安来到泉州。信手一挥,蒲家便轰然倒台,虽称不上土崩瓦解,但往日的荣光、过去的功绩已被全部一笔勾销!
朝廷敕封的两个二品官位,蒲寿庚还想着要再上一层楼呢。只在大都督的几句话间,被剥夺得一干二净!如果换作别人,必定要连泉州市舶司的差事也要上书辞去,以示悔过之心。但此时的蒲家哪里还有这种气魄?就怕一旦上书,大都督就势答应,将蒲家一剥到底,蒲家几十年的苦心经营可以白费了!
短短几日,不过短短几日!泉州乃至福建翻天覆地,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眼花缭乱!
不愧为大都督,这才是真正的雄主!
蒲寿庚猛地打了个冷战,心底的寒意透彻骨髓!就这样完了?蒲家多年的努力弹指间即化为乌有?不行,不行啊!大都督。我知错了还不行么?!
蒲寿庚刚想叩头求饶,程越对王积翁道:“王大人。这几天你和蒲寿庚交接一下,一定要在我离开之前办完,从此要尽忠职守,不得懈怠。”
王积翁忙行礼道:“是,下官谨记大都督教训。”担头看了一眼程越的脸色,心翼翼地道:“大都督,要不要等朝廷的旨意下来再交接?不然有些于法不合。”
程越并未动气,道:“不要紧,你只管交接吧。母后曾赐我一方私印,可代她下旨意给各地官吏,我回去后马上送一封旨意给你,你不必担心。”
王积翁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太皇太后竟然赐印给大都督,大都督凭此印下旨,与皇帝何异?
王积翁想到此处,再无顾虑,立刻躬身道:“臣王积翁遵旨谢恩。”
程越微微头,对一旁面色惨白,满脸绝望的蒲寿庚理都不理。
此时护军已将最后一条手臂砍下来,扔进手臂堆成的大堆里,蔚为壮观。校场上触目皆一片腥红,血腥味浓得令人作呕。至少十几个围观的官吏再也忍不住,跑到远处呕吐起来。
被砍下手臂的囚犯已有几人因失血过多而死,倒在一片深达半指的血泊中,身体还在微微地抽搐。
程越神情淡然,命令道:“护军整军回府,这里交给王大人收拾。”
肖震和马福立即集合护军,擦拭马刀和皮靴。
程越又对脱脱下令道:“那三百一十八人的尸首你派人扔进猪圈,任其啃食。如果有人抢尸或攻击你们,不必请命,当场格杀!城内外各处你派人看好,若有异动,即刻镇压!”
脱脱敬礼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