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绕回来了不是。
看来这小子还真是如胡县丞所说,有些‘不正常’啊?
瞥了一眼胡县丞,苏阳看得出这位脸色摆明也是有些头疼。
“可能刚才本官的意思不是很明确,那我再说一遍。”苏阳顿了顿,又说,“这沈保,是青山县出了名的恶霸,百姓对其深恶而痛绝,现在他犯了法,本官自当秉公执法,将他量刑定罪,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当然!”关小鹏肯定的点头,“大人所说与在下作为他的讼师为他诉状,没有丝毫冲突。”
“……”
奇才!这番话放到前世自然没问题。
可是这……
好吧!苏阳不再坚持,准备换个思路。
“来!别站着,坐下说。”苏阳招呼一声,让关小鹏在石桌前坐了,这时胡县丞也在旁边陪坐。
这明明就是十九岁的人,可看起来却是如此沉稳老练。
“实话告诉你吧!沈保这次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等待他的一定是死罪。当然,我也一定是按律法办事。”
说着,苏阳将一杯茶水推到关小鹏面前:“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尊重你的决定。确实,一个人即便他有罪,那他也该拥有作为人而获得的权益。再说了,在一切未经最终审判确认前,对任何人都不该确定他有罪,而只能称为犯罪嫌疑人。既然是嫌疑人,就可能构成了犯罪,也可能构不成犯罪,所以自然也不该与罪犯的名义称呼他。不然这就是本末倒置了。”
听完这番话,胡县丞眼睛瞪得老大,这大人不是来施压的吗?
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可关小鹏原本冷静的脸色,此时已有了变化,竟显得有些惊喜,站起来对着苏阳深深一揖:“大人高义,在下佩服之至。”
苏阳连忙摆了摆手:“千万别这么说,实在惭愧。”
胡县丞是越看越模糊。
这两人竟一来一往,还客气上了?
关小鹏对苏阳这番话深以为然。
接着两人又交流了一阵,似乎是找到了知音,竟越聊越投机。
胡县丞在一旁,不时掺起了茶水。
什么情况?我堂堂县丞竟成了端茶倒水的了?
……
……
夕阳西下,晚霞漫天。
两人终于寒暄完毕。
这一聊,又将案情的前因后果做了一番梳理。
苏阳知道,就凭现在掌握的证据,即便是有关小鹏作为讼师为沈保讼状,也已经可以将他判处死罪。
因为单凭他私通山贼,就跑不脱。
不过对关小鹏这小子,苏阳是真心喜欢,因为他的思维真的太像一个现代人了。
尤其对于人人生而平等这种论述,更是拥有一番独到的见解。
本打算留下关小鹏吃晚饭,可谁知胡县丞说,这不符合规矩。
苏阳也只得作罢!
“大人!沈保一事我已决意退出,今晚我必将银钱如数奉还。”
关小鹏竟起身对着苏阳抱拳站定:“明日我便要入京都参加会试,倘若有朝一日咱们能再相遇,在下定要与大人畅聊三天三夜。至于今日所聊,于在下真是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尤其大人所说的大同天下,以人为本的思想,更是令在下惊叹不已。大人,请受学生一拜!!!”
说着,竟是深深一揖到底。
关小鹏走后,胡县丞一脸不爽的表情看着苏阳:“这个关家小子,自己的爹就是个财主,还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真是家门不幸啊!”
苏阳淡淡一笑,知道以胡县丞的局限性,是跳不出这个时代的思维模式的。
没说两句,卫长蛮进来通报:“大人,金狗说想要见你。”
苏阳与胡县丞对视一眼,立时心领神会。
“看来这金狗是准备站出来指证沈保了。”胡县丞嘿嘿一笑:“这个沈保不愧是青山县第一恶霸,连自己曾经最得力的收下也要下死手。真是够黑心的,也难怪金狗要翻脸了。”
苏阳微微一笑:“因为都是人嘛,都是爹妈生的。哪一个又不想好好活着呢!如果现在有了金狗指认,沈保再无翻盘可能,所以你也别怕那黄大管家了,现在该他们怕你了。走吧,陪我去会会他。”
胡县丞想了想低声跟苏阳嘀咕了几句。
苏阳喜上眉梢道:“对,就这么治他,那劳烦老胡走一趟了。卫长蛮,你把金狗带到后堂,我要亲自见他。”
两人一起到了后堂,胡县丞要推举苏阳坐上首位,苏阳摆摆手说:
“我不喜欢坐上面,我就坐这里。”
说着,就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
胡县丞有些尴尬,心说,你是上司你不上座,那我坐那里?
苏阳知道胡县丞的心思,宽慰道:“老胡,现在不是上班时间,你我之间没必要搞得那么见外,再说了,我真是喜欢坐这里,你就安心坐吧,别想那么多。”
胡县丞点点头,也就在上首位坐了,你别说,这位置还真挺……不舒服。
“对了,大人,”见金狗尚未押到,胡县丞问出了心中一个疑问,“你怎么就知道沈保会派人去酒坊放火?”
那夜苏阳让他带了人埋伏在酒坊里,只说等有陌生人入内,便立时抓了。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便有一人提着火油要放火。
胡县丞顿时大喝一声,几人冲出,三下五除二便将贼人擒获。
“因为他当时的一句话。”苏阳道,“我们跟沈保吃饭的时候,他说,酒坊对我是不是很重要。我说那是我的命根子。后来他说什么,你可还记得?”
“他说让大人小心点,青山县城里有很多坏人。”
“对。”苏阳点点头,“就是这句话让我猜到了他就不是好人。”
胡县丞已然对这位年轻大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啊?
难不成京都下来的,都这么聪明?
可他哪里知道,眼前此人哪里是来自于京都,而是另一个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