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源暗自佩服,果如史书所言,这周宗从头至尾都是坚定不移的忠臣,不然也不会把两个女儿都送给了李后主......
想到女儿,李源莫名激动地拍掌道:“好,好气魄!老大人不愧是跟随过先帝的忠臣!我大唐自然也有良将,如刘仁瞻刘都使,但主事之人却是陈觉那些欺软怕硬的佞臣,再多的良将又哪里有用武之地?若北国大军席卷而下,老大人以为陈觉他们会如何?”
“你是说,他们会叛国投降?!”
李源想到陈觉那些人的嘴脸,一脸轻蔑道:“投降倒不至于,这些人的家小毕竟还在我大唐,他们就算想投降,也不敢做。周国也看不上他们!”
“老大人可别忘了,这帮人是最会揣摩圣心的。陛下好武,他们定会主战!陈觉可是最喜欢去做监军使!只要不死,就算战败也无妨,就如上次闽地之事,陈觉欺君矫诏,陛下也只轻判贬职,不久他又官复原职了。故而在他们眼里,就算兵败失地,只要自己活着便无妨,陛下定不会重罚。”
周宗已是鼻涕都喘出来了,吼道:“误国!奸臣误国啊!”
看到周宗这义愤填膺的模样,李源心中有些不忍,很想告诉这位年近七十却仍忠心耿耿的老人,过几年南唐就要面临割地赔款的败局了,但还是试探性地透露道:“老大人倒也不必动怒!许是在下言过了,我大唐有长江天险,就算周兵南下一时也过不来,江山倾覆倒不至于,顶多这淮南十四州不要了。”
“咳咳!淮南是先帝潜龙之地,殷实富庶,是我大唐国本,如何能拱手让人!”
李源明智地收住,拱了拱手说道:“这是自然!所谓料敌于先,淮南若能有精兵良将守住是最好!”
话题实在沉重,房内无言甚久,两人都在各自的心境中思索着。
片刻,周宗似是缓和了些,满脸尽是敬佩:“今日听得李虞候一言,老夫大汗淋漓,思来如坐针毡!正如虞候所说,居安思危,我大唐方可无忧!请李虞候受老夫一拜!”
李源赶忙摆手拒绝道:“周老大人请起!莫再行如此大礼了!说来在下与周老大人也算是投缘,金陵城中买了周家的宅子,今日又与大人畅谈,在下已经知足了!”
周宗又冷不丁冒出一句:“老夫斗胆问一句李虞候的家事,是否娶妻生子了?”
李源没有多想,如实答道:“在下刚满二十,尚未成家。”
“老夫倒是膝下有一女,年方十五,虽是继室所生,但样貌品行还是不错的。哦,先前虞候在金陵买我家宅子时,应该已经见过。虞候可有意?”
这是要把周娥皇嫁我的意思??李源顿时心脏直蹦,没想过心中所求来的如此之快,瞪眼道:“老大人,这......”
瞧着李源出语噎住,周宗倒是坦然一笑:“无妨,李虞候但可直言!老夫也知我家小女,性情是娇蛮了些,虞候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李源心中焦急得很,我怎会拒绝,我是激动地说不出来话!赶忙解释道:“不是,周老大人!在下出身乡野,怎敢嫌弃?周小姐落落大方,美貌过人,又通晓家事,堪称蕙质兰心,在下确实倾慕!只是怕,只是怕小姐不愿意嫁我!”
周宗双眼一亮,笑得额头都成了数道横褶,连连点头:“诶!李虞候少年英雄,文武双全,样貌品行才识都是人中龙凤!若虞候能看得上,那是我家小女高攀了!李虞候放心,自古嫁娶之事,都是父母之命,老夫即刻去一书信,待虞候归来,我们即商议婚事如何?”
李源受宠若惊,直呼道:“这么快?!”
周宗忙一拍额头应道:“额,倒是老夫考虑不周了!虞候可先与父母商议,再回复老夫不迟......”
提及父母,李源默然,接着诚恳地回道:“在下自幼失了双亲,此番去楚州便是要接我那养母到金陵享福,能与周家这等高门大户结亲,想必她是没有意见的!”
周宗露出了更加欣赏的眼神,直接起身拉住李源的臂膀,热情地说道:“李虞候功成名就,却不忘养育之恩!好好,小女能嫁给虞候,是她的福分!若是令堂方便,虞候届时返京路过扬州时,老夫定府门大开迎候,两家正好商议此事!”
此时已是喜出望外,李源一想起周娥皇那道绝美的倩影,便笑得合不拢嘴:“那就感谢周老大人,哦不,感谢岳父厚爱了!”此时脑海里不知怎地,浮现出了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那个大冤种一脸发懵的样子,想想就好笑......
这小子倒机灵得很!周宗忍不住腹诽的同时,也是颇为欢喜,握着李源的手直道:“好好好!那这事儿就定下了!想不到老夫这把年纪了,能得如此贤婿,不枉此生,不枉此生啊!”
今日此行,本是一时兴起,不曾想还有如此大的收获!既得到了周宗这位开国元老的赏识,还意外收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周娥皇!
李源不自觉地开始情思涌动,可那日在别院中初见,起初倒是生了些摩擦,不过后来又让秋儿送了些婢女仆人,想必对自己的印象也差不到哪里去?她会愿意嫁我为妻么?
眼看在这留守府也逗留了不少时间,再不出去,罗二虎只怕要打杀进来了。李源心满意足地拱手道:“那岳父,小婿就先告辞了,一众兵士还在驿站等着,我得尽快回去,早日去楚州接上老娘!”
现下很快便要成为一家人了,周宗自是通情达理地点头道:“本想再留你多说会儿话,既然如此,老夫就不耽误你了!贤婿,老夫亲自送你!”
李源笑道:“那就有劳岳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