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默默的记下这六个字,暗自铭记在心。
往后须得注意,免得再像今日一样被人赶出来,要办的事也没了下文。
这般收拾了心绪,那边几个伙计已是不知怎的变了话题。
“…上月你拿了多少赏钱?拉进店的客人不少,起码得有个二两银子吧?”
“二两?!你怕是魔症了,拉一个客人,东家才给十文,这还得是吃酒的,若只是进去吃个便饭还得折半!上月也就拿了一两不到吧!你呢?”
“那也不错了,加上月钱不少了!我就惨了,上月轮了一旬的跑堂,最后到手加上月钱也才七钱多点银子,唉…”
开始讨论起收入来,这种话题较为私密,声音便压低了许多,若不是何六走的近了,怕也是听不见的。
何六听的暗自咂舌,同样是伙计,这些人一月拿七钱多银子都嫌低了,他却只有二钱三分。
倒不是什么嫉妒,也不是艳羡那些钱财,单单只是感慨果然是些能人。
这些伙计比他能说会道,能给他不知不觉就哄进店去,还比他能记事,能分辨出他没来过这东来顺,甚至还比他有礼,就算他不花钱,也没给他甩脸子。
果然能拿多的钱的人就是有本事些!
何六走到这几个伙计近前,瞅着其中一人话头刚落,恭敬的插进了话,“何六问几个哥哥好!刚听见几个哥哥说起贵店管事的事,正巧俺被掌柜的打发前来寻贵店管事,还请几个哥哥善心给指条路,贵店并非掌柜管事么?”
几个伙计相互熟稔,说些有的没的自是无妨,但是突然何六这么一个生人凑上来,场面便顿时冷了下来。
“歇的差不多了,干活咯!”
“哎,正是,这月我怎么也得多拿几个!”
“一道一道!”
当即寻着由头走了几个,剩下的几个也相互换着眼色,似有去意。
何六别无他法,只能诚挚的注视着余下的几人,连连拱手执礼。
这几个伙计终究还是面皮薄了些,饶不过何六殷切的眼神。
“这…怎么着?”
“小二留这吧,反正今天也是你当班跑堂,这会儿正闲…”
“嗨?你们这…”
虽说又跑了几个,不过终究还是留下那个叫做王小二的伙计来。
总算是有人能问问了。
何六赶紧顺杆爬,“还请哥哥教俺!”
他年纪比这些伙计看着都小,这几声哥哥倒也不算白叫。
起码撬开了王小二的嘴。
“得了得了,你跟我过来吧,这边别叫掌柜瞧见了!”
王小二偷瞧了一眼店里柜头,拉着何六往旁边让了让。
这位置倒比方才何六坐着的地还偏一些。
估摸着掌柜的瞧不见了,才终于停下,开了口。
“我们东来顺,是少东家管事,其他人都是伙计,通归少东家管,你是哪个店的伙计?你们掌柜打发你过来时候没交代与你么?”
王小二实是有些好奇,这是哪来的伙计,怎么愣头青似的,啥都不懂就冒冒失失的冲将上来了。
何六心说,老掌柜的就叫他来找人,传话,别的啥都没说啊。
不过话说出口,却变成了,“俺是明德酒铺的,就在城西庙街口,拐进去就能看见招牌了。掌柜的许是交代了的,怪俺没注意听。”
心底似有一个声音告诫他莫要背后说人坏话,哪怕是实话也不行。
便自己背了这锅。
王小二没多想,“庙街口?那不都快城外了?算了…”
这小子嘴巴甜,“哥哥”“哥哥”的叫着,听着还是挺舒坦的,左右要问的也不算是什么机密,便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原来东来顺酒楼打前年开始,换了少东家管事后,就不再单独设置“掌柜”一职,和当甩手掌柜的老东家不同,少东家凡事都要亲力亲为,事必躬亲,不过一年时间,便将东来顺酒楼打理的蒸蒸日上,声名远扬。
也因着这般,少东家以下的他们这些伙计都是没什么权力的,哪怕是掌柜也不过只是单单记个账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