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六打天然居里出来。

看着店里一派火热的情形，说实话，比他原本预想的要好了不止一点。

本以为达不到这个地步，不过细细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用那些模糊记忆里的话来说，市场上的需求是一直存在的，而价格决定那些需求释放的速度。

用白话来说，就是总有人要吃酒的，酒水价钱高了，那些人就会少吃，相反若是价钱低了，那些人就会多吃。

在看过天然居还有醉仙楼往日的流水账后，他按照比例粗略估算了一下，只这东城，所有酒楼卖掉的酒水加一起差不多得有个一万斤出头。

均价每斤在一百二十文左右，也就是整个东城每日卖出去酒水折银一千二百两左右。

这是在价钱没什么变动情况下的数目。

但是他现在需要从其他酒楼口中夺食这“一千二百两”的同时，还要想办法提升这个“一千二百两”的数目。

那么方法就很明显了，一方面通过降价把“需求”放水的口子开大，让“需求”更多的流出来，另一方面通过店铺限定的酒票将放水的口子对准自己。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可以看得出效果确实非常好。

何六没急着去醉仙楼，而是先在这东城转了转，大小酒楼酒馆都瞧了一眼。

先前各酒楼生意如何他不清楚，但今天应该都是不太好的。

从那些店掌柜都跟着伙计出来外头揽客了就能看出来，店里头是真的没客人。

天然居还有醉仙楼两家出来兜售酒票的伙计是按照街道划分的，每一片都至少有天然居还有醉仙楼的伙计各一人，而且也不是一直归那几个伙计负责，而是和店里的伙计轮换。

此时逛了一圈，很明显就能看见在各条街道的口子都围着一大群人，里头是一个伙计正在大声的叫卖，本就是干这行的，嗓门不大自然是不可能的。

何况每卖出去的一文钱里头还都有他们的一部分，这种往常没有过的好事，显然非常能够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而那些围着抢购的人群也显得有些狂热，虽然没几个穿着贵气的，毕竟略有些身份的人当然不会过来做抢购这种有失身分的事情，但也能看出不少下人打扮的身影混在里头，多半是哪家贵人听闻了消息打发出来的。

占便宜这事，从来没人会嫌多。

原本何六根据那段记忆估算，只是价钱下降了一成，卖出数量虽然确实会有一个不小的提升，但并不会高出太多，没想到现在只是这一成的价格差距就引起了如此轰动的反应。

照现在这速度卖下去，两家店铺的库存都要顶不住了！

莫非是先前没人这般做过，叫他赶上了头一遭的缘故？

走到临近醉仙楼的一个街口，何六又见着了一个新鲜。

旁的街口都是一个伙计在兜售酒票，这个街口却是一个伙计打扮的，还有好几个粗布衣衫的人在分开叫卖。

何六站着看了会儿，不由的失笑，那几个粗布衣衫的多半是那伙计的家人亲戚，那伙计估摸着觉得一个人叫卖起来卖的太慢，便把家人亲戚一块儿拉了过来。

还别说，看的这一会儿，那伙计已经回了两趟醉仙楼交帐取新票，也就是说，至少二十两银子是卖出去了，按照先前约定，至少七钱银子的赏钱就算是到手了。

看那几人满面红光，显然他们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叫人帮忙自然不算什么违规，只要卖出去酒水，什么手段都是正确的。

何六便没再多瞧，直接往醉仙楼去了。

还没进门，就有伙计老远认出了他过来招呼，“哎哟！何小哥儿，您又过来了？可是来寻咱们东家的？小的给您带路？”

态度和昨天天差地别，倒是有了几分东来顺伙计的味道。

何六早间在天然居宣扬了一遍后，自然也是来了醉仙楼宣扬的，这些伙计也就认识了他。

此时伙计这么热情的反应算是在何六意想之中，若是他在明德酒铺当伙计时，有人过来让他能够突然多拿许多银子，他兴许也是这般反应对人。

“那有劳了。”何六不在意的笑笑谢过。

迎来送往的活计，就是这般，如果非要扯上什么人情冷暖反而是庸人自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