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父何故叹息?”刘禅已经听出其话里的意思,故作好奇地问道,“以舅父如今的身份,难道还有烦心之事?”
“只是……并非所有人都如汉中王这般念及旧情。”糜芳脸上露出凄凉之色,打起了小报告,道,“前些时日关君侯出兵之日,竟然当众将我责打三十军杖,还说班师之后还要惩戒。”
“芳虽不才,也是和关君侯无数次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元老,他竟然丝毫不顾情面。再说某与傅士仁等普通将佐还有不同,我可是世子的舅父啊。”
糜芳喋喋不休地道,“将来世子成就基业,那我便是国舅,身份何等尊贵,竟然受此大辱!心中实有不甘!”
刘禅心中暗道一声好险,幸亏自己及时赶到,就凭糜芳和傅士仁这两人的冲天怨气,东吴只要稍微施展点挑拨手段,就能把他们拉拢过去。
“舅父想当国舅?”刘禅突然问道。
“想啊,当然想,做梦都想。”糜芳道,“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自然期盼世子能够继承汉中王的威德,成就不世功业,我当了国舅,也就不用受这窝囊气了。”
“想当国舅,舅父得盼着这个国好,多做添砖加瓦之事,不能挖她的墙角,尽干自毁长城之事。”刘禅的笑容缓缓收敛,严肃起来。
“我自然是盼着好……”糜芳突然顿住,发现不对劲起来,“世子何出此言?”
“关二叔为何打你,你心里没数吗?你和傅士仁勾结干了什么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刘禅的语气冷冽起来,“粮仓的火怎么着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说到最后,大声喝问起来。
糜芳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鬓角淌下,结巴道:“我……我没有,世子别听他人无端诬陷。”
“你想要尊严、想要地位,却尽干这些祸国殃民的恶行,杀你的头都是轻的!”
刘禅不理会其狡辩,喝道,“你这么做对得起谁?对得起父王的信任吗?对得起为糜家奔波操劳的安汉将军(糜竺)吗?对得起宁死守节的大娘(糜夫人)吗?”
“想当国舅?你对得起国舅这个称号吗?前方战事吃紧,你在后方贩卖军粮,而且江陵守备如此松懈,你也说自己是元老,这就是元老干的事?”
“你知道自己的尊严是怎么丢的吗?是你自己不争气丧尽的!”刘禅大声道,声音震聋发聩,“今夜吕蒙来袭,如果不是本世子在此现身,你怎么办?你会和傅士仁一样献城投降!”
扑通!
糜芳跪倒在地,声音哽噎,道:“世子骂得对,是我混蛋!糜芳混蛋!”
说着竟然伸手左右开弓抽了自己几个耳光,痛哭涕淋,“还请世子念在旧情,给舅父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芳虽混蛋,却从未想过献城投降,今晚世子便看好了,我糜芳如何杀敌!”
刷!
赤霄剑出鞘,虹光一闪,糜芳额前的一绺头发飘下。
“今日割发代首,以示惩戒。”宝剑还匣,刘禅沉声道,“若再犯如此恶行,定然依律而行。”
糜芳一喜,叩首连连,咚咚有声,道:“多谢世子开恩,芳定然痛改前非,恪尽职守,不再胡乱作为。”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刘禅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好好干,国舅给你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