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栋没有把握在绿营步兵大溃的情况下还能挡住太平军的骑兵,但他自信将马队完整带出去却是一点也没有问题。
岂料,马队刚撤,太平军的骑兵就撵了上来,他们没有趁势袭击正在后退的清军步兵主力,而是紧跟郑国栋的马队朝清军炮队所在的山坡杀来。
“开炮!开炮!”
牛根生吼得喉咙都嘶哑了,脸上却是因为过度兴奋而红光满面。鹿头河两岸他早根据军帅的要求丈量了十几遍,也一次次的开炮验证,最终测定了炮击圈。
原本还觉得预定炮击圈没有必要的牛根生,现在却觉军帅再是英明不过,正因为早前的测量准备,那些开炮的炮手现在哪怕是闭着眼,都能将炮子落到清军的头上。这要换从前,哪里会有如此痛快和准确的炮击,最少也得有三四成炮子落空。
“痛快,痛快!”
看着清军被炮击打得溃不成军,齐豪也是大呼痛快。他早已等得不耐烦了!
刚刚赶到的步军右营2旅铳兵开出树林后,周士相也不再藏于林中,而是骑着大青马奔到了河边,隔河望着眼前的一切,在成就感的同时也是心痛不已,因为步军左营在河对岸的溃败并不是他所设计的佯败,而是实实在在的溃败。
广州清军来得太快,坚守增城的两天,步军左营减员达到3个卫之多,其后更是在清军的追击下苦苦支撑,他们根本无法摆脱清军的追击撤到银瓶山战前预定的埋伏圈,这让周士相被迫调整战前部署,重新选定鹿头河做为埋伏清军的战场。要不然步军左营很可能全军覆没。
为此,不但炮营要往前挪,驻良字乡的步军右营也紧急往鹿头河调了2个旅1200名铳兵,而战前被派往番禺迷惑清军的郑铁柱一个旅则要单独承担在左翼抵挡清军的重任。
步军左营在清军炮击后的惨况让河对岸埋伏的太平军上下都是愤怒不已。邵成国请战,铁毅请战,邵九公也要率亲兵营去接应,但全都被周士相压了下来。
步军左营的牺牲是值得的,他们用尸体将清军吸引到了预设战场。
适者生存,强军之路本就要付出无数代价。
没有经历残酷战斗,没有从血海尸山滚爬过的新兵绝对是不足信的,更何况步军左营还充斥着大量降兵。这些不久前还是清军的降兵,在危机前面,他们本能的会选择躲避或者投降,正如他们向太平军投降那般。
事实也确如周士相所料,清军炮击后,勉强整合的步军左营队列立时被打散,数百名新兵抱头鼠窜,任凭军官们怎么弹压都压不住,最后只能全营被迫向河边溃逃,使得伤亡倍增。
一场实力相等的战斗才能证明谁更强,也才能暴露平日不能发现的问题。
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能将太平军真正打造出来,周士相不在乎军旗下到底填了多少尸骨。
这个时代本就是残忍的。
炮队刚要开炮,李瞎子却一把拽住胡启立要挥下的手,急道:“大人,这炮打不得!”
“怎么打不得,再不打,太平寇就冲过来了!”
胡启立悔得肠子都绿了,早知道贼秀才在鹿头河对岸设了埋伏,他才不会让主力尽出,现在绿营大溃,这仗算是败了。唯一能减少损失的就是阻止太平军压上来,那样还能将大半兵马撤下来,否则,恐怕真没脸回去见总督大人了。
李瞎子劝道:“现在开炮,咱们的人也会挨打的!损了那些营兵不打紧,可要是把马队也给折了,大人如何向总督交待?”
被李瞎子这么一提醒,胡启立顿时想起来,郑国栋的马队还没撤下来,这炮要是一打,可就不分你我,真要把总督大人重金打造的马队给折了,能有他胡启立的好?
想到这里,他也急了,赶紧吩咐李瞎子:“你快带人上去接应马队回来,千万不能让太平寇冲到咱们这边来!”
“喳!”
李瞎子也是卖命的主,闻言马上点起胡启立的亲兵队,喊道:“弟兄们,跟我上,叫太平寇尝尝咱们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