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静止很短,瞬间喊杀声再起。蒙古兵嘴里喊着“哇哇”的谁也听不懂的怒吼,不管是马上的还是马下的,全部怒吼着冲向瞎子李,要杀了这个汉人的贼瞎子为他们的主帅报仇,至少要抢回重伤的德克素尼,要不然,他们宁愿战死。
多弼等满州将领也纠集着残兵向着当面太平军猛冲,他们不敢想象,大败的他们便是有命逃回去,皇帝的怒火会如何将他们及他们的亲人吞噬。
“杀啊!”
太平军同样也发出怒吼,同样也不惜性命,前仆后继的涌来,将无数清军死死的挡住。
铳声中,多弼的坐骑被击毙,把他从马上掀下地来。追随多弼的清兵以为多弼中铳毙命,一时哗溃。等多弼重新换马,放眼看去,他的四周已经没有多少士兵。
“清妖已溃!清妖已溃!”
带领一队火铳兵赶到的铁毅看到一个满州服饰的将领坠马落地,不失时机的大呼起来。四周的太平军都随之大喊,很快,整个镇子里都在高呼。此时镇子里尚有不下万人的清兵分布在各处,然而却被分割,相互间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黑夜之中,他们更看不清战况,只听四面八方都是太平军的喊声,身前四周也都是涌上来的太平军,于是坚持了大半夜的清军终于崩溃,大片大片的开始跪地投降。
多弼和额和克聚到了一块,在他们四周还有数百满蒙清兵,他们没有选择投降,而是选择更加激烈的反抗。额真也好、都统也好、参领、协领也好,都不再顾惜自己的性命了,他们和普通士兵一样奋力砍杀着。哪怕倒下的人比站着的人还多,他们仍在疯狂冲击着。
马鹞子王辅臣带着一队骑兵赶到,如砍瓜切菜一样将这些疯狂的满蒙兵砍倒。额和克被一太平军的蒙古骑兵一刀砍在脖子上,脑袋连着皮肉一直垂到胸间。额和克死前却只在愤怒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杀他的会是一个蒙古人!
多弼撑不住了,他崩溃了,在太平军就要冲上来夺取他性命时,他跪地投降了。
吴重山没有死,但仍被长矛钉在泥墙上。从身后涌出的鲜血将墙体染的通红,方才那个要割他脖子的蒙古兵许是个新兵,在看到德克素尼两眼被戳瞎的惨样之后,竟是吓得失手扔掉了匕首,然后向着黑夜逃奔。这时,却不知是死是活。
“吴安使!”
总旗郭木德(蒙名额尔德木尼)发现了被钉在墙上的吴重山,他想拔出长矛,但却被吴重山摇头阻止,示意他用刀砍断前面的矛柄。
“吴安使,你忍着点!”
郭木德长吸了口气,手微微有些发颤。吴重山紧握着矛柄,朝郭木德点了点头。郭木德猛的咬牙挥刀砍去,“叭”的一声,矛柄一分为二,但吴重山仍是不能动,因为矛头还钉在泥墙里。那蒙古兵用力奇大,矛头已深深剌入泥墙一寸多,拔都难拔。郭木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吴重山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很是苍白,额头满是豆大的汗珠,火把照着,看着很是渗人。
“扶着我!”
吴重山微弱的示意郭木德将他扶住,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猛的整个人向前走去。
“噗哧!”
木柄从血肉肋骨间穿击的声音让郭木德心神一晃,换成是他,他断断做不到。
“呃!”
吴重山嘶吼一声,在失去意识前终是挣脱了洞穿他身体的矛柄,然后双腿一软,就此昏了过去。前胸后胸的伤口不住往外喷着血,墙上那柄矛身粘满了血液。
“医兵,医兵!”
郭木德一边大喊医兵,一边手忙脚乱的解开身上的药袋,将金创药倒在了吴重山的伤口上,却都被血冲走。赶到的医兵只学过简单的包扎护理医术,还没遇过这种严重伤势的,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办,只得一边用棉花堵住吴重山的伤口,一边将人赶紧抬下去请随军郎中救治。这种伤势,能不能活下来全看老天爷给不给活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