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大军行至邺城附近,周富贵便寻了间民居静养片刻。
因常年战乱,土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因而这间所谓的民居,其实是居于此地的百姓向南逃难后留下的,残垣断壁的,四处漏风。
邺城为北方重镇,和平之时,人口众多,商业繁荣,邺城的宅价就被炒上了天,可谓是寸土寸金,可战火一起,这间民居就不值钱了,甚至还不如一个炊饼...
“喊?喊什么喊?喊痛吗?”身上敷伤了药,感到凉丝丝的,周富贵疼痛稍减,而疼痛稍减,色心却上了头,趴在床上看着娇怯怯的小青笑道:“这其一呐,周某并非什么公子,乃是乡野耕种之人,你称我名字就行啦;这其二呐,你听说过七尺男儿流血不流泪之理吗?周某不才,区区伤痛,又有何惧哉?”
小青容貌并非是那种美若天仙或倾国倾城的容颜,而是稍显平淡,但却是端庄秀丽,也就是见之并不惊艳,但却是很耐看。
端庄秀丽,皮肤白皙,犹如出水芙蓉,婉转柔怯,如小家碧玉,同时举止娴雅,闲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
她的身世定然不凡,难道是大家闺秀?周富贵心中暗暗猜测道。
周富贵饱受鞭挞,被打得死去活来的,一路之上,哪里有闲工夫欣赏小青的容貌与身姿?况且当时小青以厚衣裹身,混在军中,就显得身材臃肿不堪了,此时小青虽仍是男装,但却是两件单衣,就凸现出了她的婀娜身姿。
小青是女子身份,混在军中,只周富贵及其要好的几个同乡知道,绿毛乌龟阿尔布谷等人并未察觉。
只要伪装得好,也是可以瞒天过海的,古时花木兰替父去从军,也是许久之后才被人察觉的。
“流血不流泪?”小青闻言轻笑了一下,跪坐在屋中,用一炳蒲扇轻轻的煽着炉火,边煽边说道:“小女子可不是什么七尺男儿,见了血可是怕死了。”
“还动不动就流泪...”周富贵闻言笑道:“小青你...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说无家可归了?”
“奴...”小青是个聪明人,知道不能不明不白的跟着周富贵,只能据实告之,于是低头难过的说道:“小青是禁中之人...”
“宫...女?哎哟,俺的酿哟,你...你...你...居然是宫女?为何不早说?”周富贵闻言大惊,吓得脸色都白了,不待小青把话说完,便结结巴巴的连连问道。
若小青是一般身份,甚至就是某大户之女,私奔至此,周富贵倒也不惧,可这宫中宫女...宫中走丢了一名宫女,岂能不严查?宫中太监、皇卫等定会寻迹追来的,到时候只怕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周富贵了。
为今之计,只有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可周富贵这一走,必将会牵连家人的。
周富贵寻思来,寻思去,脸上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是啊,小青是禁中之人啊...”小青见周富贵一副吃惊的模样,大感疑惑不解,低声说道:“从前是,现在可不是了。洛阳城破之后,太后娘娘、陛下、皇后等被胡人掳至北地,小青也被掳到这里了,当年小青还不足十二岁...”
“哦...”周富贵闻言顿时恍然大悟,也感放心不少,既然不是燕宫宫女,那么周富贵就不怕了,于是呼出口长气后说道:“原来是...宋...是宋朝廷吗?嗯,不对,我时不时要抽一次风,小青你接着说。”
宋与夏差不多,国破之后,昏庸外加倒霉的徽宗父子二人,被金人掳至北地,可宋的京师是在开封府,而夏京师是在洛阳,这一东一西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噗嗤...”小青本来心中是异常难过,却被周富贵逗乐了,笑了一声后,慌忙抬袖掩住了口,停了片刻后接着说道:“胡人凶恶,小青怕极了,当时只想一死了之,幸好有黄老爹...”
夏虽然不是宋,但其遭遇却与宋差不多,洛阳城破,夏君臣上下被擒,连同一众后宫之人,被迁往北面,而亡guo之君的遭遇就可想而知了,是苦不堪言,堂堂一国之君,竟不如乞丐。而后宫之众女的命运是更加凄惨,被羞辱、奸污等如家常便饭,这还是算轻的,甚至有人被胡人吃掉了。
也幸好当时小青年幼,未引起鲜卑人的注意,同时一名姓黄的宫中内侍竭尽全力的护着小青,小青方才逃过一劫。
“可怜,命运多舛,何其怜哉!”小青说完后,周富贵不禁长叹了声后接着问道:“小青你...何故出现在春风楼卖艺?”
“老爹他病重,需寻郎中拿药治病,小青在幽州举目无亲,只能将自己卖到酒楼献艺,挣些钱财,替老爹他看病。”小青泣道。
“可怜,真是可怜!”周富贵又是长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