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哥儿低头看去,赵钧头上束发的白玉发冠和缠绕其上的那束白线,在赵钧黑压压的鬓发间显得分外刺眼。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摸了摸,最后到底还是叹了口气问赵钧道:“四殿下这两天还是睡得不安稳么?还是会梦见婉嫔娘娘?”
赵钧并不睁眼,依旧合着眼眸闭目养神,只是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出卖了他的心绪不宁:“也没什么安稳不安稳的,总是一合眼就是乱七八糟的梦,就那样吧。我倒是想多梦见梦见我娘呢,只是这梦境里头那里是我能控制得了梦见谁,梦不见谁的?”
瑜哥儿手指在那白玉发冠上来回的摩娑那祥云纹路。好半天才劝道:“这婉嫔娘娘都走了有三个多月了,百日的法事也都做过了,四殿下,你也该看开些了。”
原来这赵钧的娘许才人,三个多月前忽然染了急症,太医来了又去的,谁也说不准是什么病症,不知道是来的太医都不是什么圣手,还是这么一个小小的不得宠的才人,不值得那些好太医们出手。竟是拖着拖着就成了大症侯了。
彼时赵钧急得不行,想找人求助,却偏偏是四处碰壁,赵零和杨亭帮忙送去的各种药方子也碰不上一个对症的。一群人也只能是干着急。后来大伙儿都没了法子,赵钧只得咬咬牙,厚着脸皮去大长公主的永寿宫门前跪了两个时辰,这才让历来不管事的赵琼难得的动了恻隐之心。
赵琼出了面,便连皇帝也惊动了,后来就派了太医院的首案孙太医过来。可惜这时候许才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孙太医纵是扁鹊重生,华佗再世,也没能救得了她。煎熬了几日后,许才人还是无声无息的去了。
皇帝也不知道是想起来许才人曾经的好来了,还是看在赵琼的面子上,到底给许才人越了好几级,追封了个从三品的婉嫔的封号。连带着如今赵钧的待遇也子凭母贵的上了一个台阶,毕竟到了嫔这一品级,也算是高位嫔妃了,后宫女人们,包括原来的许才人,这争来斗去的,无非也就是为了这几个有限的高位品级罢了。只是这许才人,不,是婉嫔,熬了这十来年,熬到奉上了自己一条命,才总算是得来了这个终生所求的高份位……
婉嫔才走的那个月,赵钧总是日日都在梦里惊醒过来,杨亭帮着养了好久才养出来的一点儿肉肉早就折腾没了,只熬到他娘这头三七出殡了,那头他也倒下了很是病了一场。也许是皇帝是难得的想起来这如今病倒在床的这个纤弱少年,也是自己的儿子之一,又也许是赵钧为了母亲没了,真切的伤心到病倒这事,在亲情凉薄的皇家也算是稀奇事……反正就是皇帝一声令下,赵钧从前的十几年苦日子终于是熬到了头了,各种皇子的正常待遇,他也终于是可以享受到了。
这伙食上好些了,看病的太医也精心起来,赵钧毕竟也还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大孩子呢,没过多久,也就很快痊愈了。为着将来不卷进那太子之位的争斗中,赵钧在养病的时候就想得透透的了,如今这样一场意外让皇帝留意到了他,恐怕落在有心人眼里,这简直就是是祸不是福呢因此赵钧这边一病好,那边去给他父皇谢恩的时候就表明了他如今大彻大悟,要好好的跟着大长公主研究佛理的远大志向。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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