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怎么就这步田地了。”
前不久她还来了公主府,说是去宫里头守灵去了,既然能守得了灵,怎么就忽然病了?
温停渊却矮下身子,跪在了床边的脚踏上,伸手握住了丹虞公主的手,“姑姑,未必没有办法,我已经派人去寻访诸神医的踪迹了,已经有了些眉目,您……”
丹虞公主却笑着轻轻摇了摇头,“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我终其一生,也不过就是为了报仇。
如今心愿已经达成,还能见着你们都好生活着,我已经赚到了。”
她眼里有泪,脸上却含着笑,“你就心疼一下姑姑,我熬了这么多年,实在累了,当初做那个决定,就没想过我自己的生死,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不了的心愿了,也该是时候去了。”
这里头显然另有官司,乔玉言听不明白,便只安静地站在一旁。
温停渊却是红了眼睛,哽咽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要哭,死对我来说,反倒是个解脱,”她目光怜爱地看着温停渊,“看着你如今已经成家娶妻,我到下头,也好跟娘亲大哥他们有个交代。”
乔玉言也不由红了眼,这话听得实在叫人心里难受。
先帝造孽,竟将自己的子女逼迫至此。
一个个,都这般不得好过。
“从前的日子都过去了,姑父待你情深,这么多年……”
“唉!”听到他这句话,丹虞公主就是长长的一声叹息,“他终究是个老实人。”
她又拉了拉温停渊的手,“有件事,姑姑要求你。”
见温停渊露出疑惑的神色,丹虞便轻轻地皱了眉,“你曾与我说过你心里的打算,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可是……”
她顿了顿,便幽幽地叹了口气,“难啊!单就你们这些年拉拢培植的势力,趁着朝中局势,一举成事容易,可后面的事儿,就不那么简单了。
如今各大家族势力萌动,七皇子虎视眈眈,怕是近期就有动作,五皇子还有些残部四散,这些都是问题。
便真将那个位子坐稳了,朝堂上也难免一番大洗牌,去年年底干旱,怕是今年要闹灾荒,你三叔这些年忙着收整边军,在蓟辽总督的掩护之下,才悄无声息地发展至此。
于国事治理上,只怕终究有所疏忽,今年春闱势在必行,趁机收拢一批年轻俊彦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
她又拍了拍温停渊的手背,目光殷切地盯着他,“也希望你能入朝,如今这个局势,真正能信得过的,也就只有你,能帮得上他的,仍然只有你。”
温停渊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没有应声。
丹虞公主便急切地看着他道:“停渊,姑姑知道你心里所想,当初宋家太老爷属意的人是你,那般缜密的计划,也只是为了保你一命,你三叔是意外逃得一命。
最终是你一力促成你三叔的上位,如今你是想要避嫌,不愿意过多沾惹,我都能理解,可是停渊,我去了之后,一家人终究是一家人,你们那般艰难的日子都过了,难道还要在如今生份了?”
温停渊仍旧没有说话,丹虞公主却扶着他的手挣扎着要起来。
她这幅样子如何能起得来?
温停渊连忙伸手去扶她,乔玉言也赶紧上前搭把手。
丹虞却直直地看到他眼里,“就当姑姑求你!”
她说着竟是要在床上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