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前仔细看了一下弓弩的图纸,虽然很精致轻巧,但是有个很大的纰漏。”
郑师傅重又拿起了弩的图纸,指着弩弓上的弩弦说道:“这张弩太小,如果按照传统工艺,用麻绳来做弩弦的话,可能射出去的弩箭力道不够。”
“那怎么办?有什么好的替代吗?”
周善军一下子‘就着急了,他估计孙玉民在设计这个弩弓的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一到行家手里,问题就马上出来了。
“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最主要是这张弓弩设计得太小巧了,一时找不到适合用在它上面的弩弦。”
周善军虽然从没有用过弩,但却是玩过弓箭的,非常清楚一根好弦对一张弓,一张弩的作用,现在碰到这个大难题,他也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孙长官打算用铁来做弩的原因是什么呢?”郑师傅捧着图纸重新看了起来,一个一个细节地观看着,忽然间他发出了一声长长地哦声,紧跟着说道:“我明白了。”
“您明白了什么?”
周善军如同是碰到救星一样,忙追问。
“孙长官把这张图交给你时,是怎么说的?”
周善军和王艳茹对视了一下,回答道:“他就说让我去找铁匠铺把这些东西做出来,其他的也没有说什么。”
“这就对了,他说让你让你找铁匠铺做弩,但并没有指定这些弩通体用铁来做,是我们俩先入为主的以为是这样,其实孙长官并没有这样的意思。”郑师傅如同是找到了关键一般,脸上露出了笑容,对着二人说道:“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把弩制成,关键部位和易磨损的部位用铁皮包裹起来。其实弩这个东西存在于世上已经有千年历史,冶金技术也早已成熟,铁弓确实存在过,但实际上做弓弩是木材比较适宜,也不是所有的木材都适合做弩,通常只有两种木材可用。
最好的是十里香,用它作成的弩一般能用三四十年。
其次是黄阳木。黄阳树生在山的阳坡,故取“阳“字。这种木材并不多见,到深山中才能找得到。
十里香就更少了,要在冬季取材,选取长直段作为“扁担“坯料,放在家里阴干数月。达到半干时,把两根坯料对放,用绳子将其两端紧扎在一起,向两者之间中间缝隙打入木契,使两个头弯曲。弯曲程度凭经验把握,然后,保持这个状态,使之继续阴干。大约一,二年后,“扁担“坯料完全阴干,而后才能进行细加工。
作弩身的木料一定要金钢木,这种木材俗名米锥木,也是要冬季取材,然后等到其完全阴干时才能使用。弩弦通常是用麻绳来做,青麻、黄麻都可以,但是黄麻的性能不及青麻,容易断,不耐久。”
郑师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也不管周善军和王艳茹有没有听懂,接着又说道:“按照传统方法来做肯定是来不及了,我只能加快速度,十里香和米锥木都能找到,但是弩弦不管是用青麻或黄麻都不行。”
“郑师傅,您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解决这个难题呀。”
王艳茹有些不耐烦了,她本来就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陪着周善军前来也只是个简简单单的相陪而已,本身听二人叽叽咕咕半天,就已经很难得了,耐着性子这么久的结果,还是重新绕回到弩弦的问题上,叫她如何不生气。
“姑娘,你别着急,听我说完,虽然我这没有合适的材料,但是有个地方有。”
郑师傅早就看出来面前的男女是对小夫妻,自己和人家老公聊了多久,就冷落了人家多久,心中不免会有一丁点愧疚。
“哪儿有?”
王艳茹急切地问道。
“霍山有,六安也有。”
郑师傅说出来的这两个地名让王艳茹有些绝望,她们昨儿个才从那边来,早知道那边有可以用做弩弦的材料,带过来不就完事了吗。
“您说详细一点好吗?只要是能用得上,我竭尽所能地把这样东西给取回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霍山和六安的鬼子那都有一种用三根细钢丝和铁芯编成的钢缆,用来做弩弦是最好不过的。”
郑师傅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先前讲制弩材料那般流畅,显然是不想他们因为这句话去冒险。
“这样啊。”听到郑师傅的这句话后,王艳茹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周善军。
果然,这个急性子似乎一下子都等不了,霍地站起身,说道:“郑师傅,我妻子麻烦照顾两天,我去趟六安就来。”
他担心霍山的鬼子会没有他说的这种细钢缆,打算直接去六安蹓蹓。
“不行,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王艳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这个要求,担心制止不住他,紧跟着又说道:“你若敢扔下我一个人去六安,我就敢自己跑去,信不信随你。”
一句话就打消了周善军的这个念头,他刚想劝劝这个笨女人,可耳中又听到了她的话。
“郑师傅,一定得用你说的这种钢缆吗?”
王艳茹显然不太相信,世界这么大,未必只有鬼子才有这种材料,又不是什么造不出来的东西,中国没有不代表其他洋人就没有。
“国军部队肯定是没有,不过可以去军需仓库这块找找,好像从外国买回来的部分装备会用这种钢缆来固定。”郑师傅也不想他们去冒险,思考了一下后又接着说道:“实在不行,我把青麻用桐油泡两天,虽效果达不到那么好,但胜过冒险。”
“对、对、对!”王艳茹连忙附和,只要是不让周善军去冒险,其它的什么都好办。
可是周善军不同,他心里惦记的还是细钢缆,虽然不敢背着王艳茹去冒险,但是他打算去二十一集团军军需后勤处碰碰运气。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尽管郑师傅一在挽留,周善军和王艳茹还是不肯留下来吃饭。两个年轻男女哪里受得了酒桌上的那些拘束,逃跑似的出了这个小院的门。
“你俩还没告诉我叫什么名字了,还有你们怎么又把钱留下了。”身后郑师傅的喊声远远传来。
“我叫小周,她叫小茹,郑叔您忙着去把,别管我们了。”
周善军喊着这句话时,拉着王艳茹就往前跑,差点在巷子口把提着满手吃食的店小二撞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