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慎看馆令走远了,喝了口清水,说道:“这馆令身负监视我等之责,诸卿以后言谈之间多加注意,此人想来或通国语。另外,郑卿,你明日可去市中买些使女奴仆。馆内之士上到令丞,下到仆役,都非可信之人。”
“于卿,此地乃南朝腹心,我等身负国命,一言一行都要多加注意。”拓跋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道:“孤知军士远行辛苦,本当多加犒劳。卿可告知诸军士,若有所需,孤不吝财帛之赐。只是……”拓跋慎说到这里,站起来,走到门前。
“我听闻昔日国朝初使江左,所市女婢多所淫污,致有死者,以至颇引江左人情愤议。往昔当鉴,诸军士……可次第往秦淮一游,但俱不得招惹是非。此事,卿可以军法监之。”
照拓跋慎的本意,是不准军士在建康乱来的,不过考虑到这一路几个月的时候,来往之辛苦不说,现在好容易来了烟花繁华地还不让他们放松下来,他们不满且不说,更可能因此懈怠下来。还不如让他们放松一下。而且,李彪这种使者哪次来不是带几个美婢回去的,这种事恐怕郑道昭,蒋少游,于忠等人都不能免俗。总不能让他们爽了却不让军士爽吧。
“是,殿下!下官这就去宣示众军士”于忠原本也担心这点,那些军士都身当壮年,精力旺盛,不让他们发泄一下要是惹起麻烦就不好了。现在得了拓跋慎的话,心中轻松下来,赶忙起身出了正堂。
拓跋慎等于忠出去后,又对李彪道:“李卿,建康城你是常客,卿可稍歇后去尚书省一拜,如果明日能面见南主,也好呈上国书。”
“蒋卿此来,身兼重任,更可说跟在孤上。此行观南朝仪制,多赖卿力。卿这几日多多休息,养足精力。”
蒋少游的任务,可不只是在一座太极殿上,太极殿只是其一,如果时间和机会足够,要尽量多去些地方。南朝宫室,宫门要访查,衣冠制度这些更不能忘,要知道本朝到现在还对公服尺寸存在争议,宫中妃主服章仪制依然未完善,这些都是要仔细打听访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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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萧长懋和裴昭明离开庆义馆后,一同乘车往建康宫去。说起来,萧长懋和裴昭明还算是外亲,萧长懋的母亲叫裴惠昭,与裴昭明是族亲,裴昭明虽然没有因此得到什么太大的甜头,但是仕途上还算平顺,之所以能数次为使前往北朝,与此也不无关系。
萧长懋用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拉了拉衣衫通通风,笑道:“孤体壮惧热,汗流衣背,途中数次欲松革带。却见北使虽亦汗流不止,然能端坐如素,是以只得强忍不适。此刻想来,几为人所笑。”
“想来或是北使为殿下威严所摄,举动不肯失礼。”裴昭明也笑着回道
萧长懋摇摇头,正色说道:“孤于其何有威严之说。向日卿还朝,言北使非常人之比。今孤观之,卿言甚是。孤久居建康尚且不耐炎热,北使生于苦寒之地,兼且年不及冠,初至建康能性忍如此,可谓少之少者。卿言彼摄于孤威,莫不如说孤摄于其肃正。”
裴昭明闻萧长懋之言,哑然不知如何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