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北军的精锐可从没有看过这般场面,开始有人受不了地挪动脚步,有些军人总是会愚蠢地产生一种叫‘同情’的感情,殊不知同情人别人就是对自己残忍。
林斌显然发现了原北军士卒的心态,呼唤来情水,“你率人进去,看见没死的三选一。直接剁了。”
情水咂舌,“什……什么?大人!这些羌人已经愿意当奴隶。如何还要杀?”
林斌抬起脚丫子就是一踹,“军令既出。你敢不尊!?”
情水看到其他军官都以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一咬牙应“诺!”,边跑边调集士卒,心下却是阵阵发冷,“这位大人是否太过凶残?”
公孙宏看得嘴角翘了起来,自家大人又在震慑新来地军士了,以前是在草原震慑新征的部曲。现在那些部曲无一不是令出即从地悍卒,这次把震慑的对象换成了北军精锐,公孙宏很期待自家大人会用什么手段收服这支骄傲地军队。
围栏被拉开,情水率士卒持刃而入,羌人见汉军进入大概知道是要发生什么事,但有些人就是宁愿自杀也不愿反抗。这是一种很奇妙的心态。意志被瓦解的人别期望能做出些什么事,只能呆泄地看着汉军不断做出挑选,被拉起来的羌人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死灰。情水严格执行了林斌的军令,执行了三选一而屠,片刻之间活着的羌人不足七百。
“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个道理。现今条件下,根本不存在共存,不剪除掉潜在威胁,死地绝对是自己。”林斌看着围栏内的屠杀,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留什么奴隶,做这一些只不过是震慑人罢了。他对公孙宏再次下令,“等下水情出来,你带人进去收尾。”
公孙宏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应诺之后招来了袍泽一番吩咐,知道又将持刀见血的士卒竟是一脸兴奋地跑下去复述命令。
林斌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麾下将士嗷嗷叫地冲进去,像极是在割菲菜一般,一层一层毫不费劲地对俘虏进行杀戮。他来到这里别的没有学到,唯一学到的就是狠辣,如果不狠辣就没有生存地资格!
看了一会,林斌觉得没有必要再看,转身而走,弱肉强食的年代,在刀口上舔血的人没有吝惜别人地资格,他握住刀柄的手已然有力!
事过三天后,这支队伍进行了一次冒雪行军,一直到达一座被废弃囤积点的外围才停止下来。根林斌所知,这里地形偏僻,不属于必经之路,所以囤积点的城防设施依然十分完善,它的存在是被边军用来当作囤积物资的地点。此番被废弃不是因为兵事紧张,而是因为大的战略调整,里面的兵员撤走了,但是物资却留了下来,这显然就是天子计划中的一部份。
其实林斌觉得有些好笑,堂堂的一国之君怎么有那么多闲暇时间来计算并部署这些,就连潜伏的地点都安排好,这也太夸张了,皇帝不应该是日理万机吗?林斌所不知道的是,天子在有一段时间内确实很闲,闲的几乎快发霉,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地图发呆,反复构思如果和匈奴作战会如何如何,也正是这样,天子才在日后上演了一出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神奇剧目。
甲贺与陈汐早在两天前就已经接收了这里,当他们看到了那堆得满满的豆子等物资时,唯一的感慨是总算能吃上一顿中原饭菜了,再看见武库里的兵器和金属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斌入内所看到的不是豆子,更加不是兵器与金属,而是一片黑压压的人群。那些人全是庶民打扮,全是一些精壮男子。林斌早从刘那里知道囤积点有工匠和民玞地存在,此时决策者的思想就是,军队需要后勤,那么一定需要工匠和民玞,工匠负责维修甲冑和兵器,再则就是制造新的兵器提供军士使用;而民玞则是用来负责运送粮秣,没有工匠和民玞那便不叫军队,很奇怪的思想。
林斌不需要民玞,但他不需要讲出来。这四千余民玞在他的眼中是一些准士卒,可以挑选出来进行训练。以便用来补充军力。他倒是非常看重那些工匠,就有如所有人都知道的那样。一支没有工匠的军队,还真的不叫军队!军队在作战中消耗兵器十分庞大,没有工匠来制造兵器补充军队,难道要削尖木棍和人拚命?
在两天前,林斌从刘那里得知,天子以‘虎豹之骑’称呼自己这支军队,索性也就接受了虎豹骑军的称呼。等反应过来却忍不住笑了,后世还真有一支军队叫虎豹骑,说不来的讽刺,就是那支军队地主人结束了刘氏王朝的统治地位。
现在,林斌默默注视一杆战旗升上了这座城隘地最高处,战旗上书‘虎豹’迎风招展。这位没有野心的人物看得笑眯眯,没注意到旁边站立地公孙宏双目炙热无比,似乎在不断念叨一些什么。
林斌上了城楼。看下面人群忙碌,看到那没有屋顶的屯兵屋时感到无比唏嘘,曾几何时自己和窦史颜、鹿吾左木就是在那种没有屋顶的屯兵屋里相依而歇,现在竟是往事已非,忍不住心中暗自感慨。再看城外,正前方坡地高低起伏,不适合摆阵;左边城墙边上有一条不知道名字的溪水;右边离城墙约千步之外是一座在边塞极为难见的树林,树林的范围似乎还很大,而后方却是从左边一直延伸而来的溪流。
“难怪会选这么一个地方建造囤积点,这里没有适合摆军阵地平野,若是有敌来攻也根本占不到地势,只能挥动小股军队不断重复的强攻,只要粮食和兵器足够,三千士卒就能抵抗五万以下敌军强攻三个月甚至更久!”
林斌目光收了回来,闻到豆香味转头向内城看,在一片空地之上冉冉升起了炊烟,伙夫们忙碌着捣弄食物,一些在旁的士卒看着民玞刷洗豆子和黄米忍不住咽着口水;民玞则是看着伙夫牵来了牲畜,尖刀往牛羊的脖子一捅,听着牲畜临时前嘶嚎而出的惨叫声发呆。一副景象看去诡异非常,士卒对肉类食物视而不见,几乎没有吃过肉的民玞却是垂涎欲滴,煞是好笑。
良久,一阵号子声在城楼之下响起,随即城楼左侧开始有人敲起了战鼓,三响之后,空地上不断有人在汇集,并在军官地呼喝下排列成队,这是要排队领取食物了。
士卒们似乎是因为能够吃上那熟悉的饭菜而感到兴奋,喜滋滋地领过了豆子和黄米合煮的饭,又小心翼翼地端着菜汤,像极得到珍宝一般,眉笑眼开寻队而走;另一侧地民玞则是领到了肉食感到不可思议,不断问发放食物的伙夫“是不是错了?我不是军士……”,结果就是被伙夫呼喝“有的吃就吃,下一个!”。
林斌静静地看,直至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这才回头,看见的是公孙宏和甲贺齐双而来,他们相托着一个案几,案几之上摆放着汉国特有的饭食。
前是行军,地位又低,林斌这才除了喝豆粥就是啃面虽然没有官职,但好歹也是一军之长了,在讲究尊卑的时代,上位者的用食可谓是讲究到了极点,这是表现身份地位的一种。
其实在汉朝的时候,主要烹饪的方法基本都有了:
煎,和现代不同,这个指是干煎或者加水,烧到干,如果最后还残余水,那么这就叫熬。
烤,烤肉,大概是人类从有了火之后,最早的烹饪手法了。
蒸,和现代一样。
炸,用开水或者油炸,不过按照《中国民俗史》秦汉卷的说法,这个时候有固体的动物油,但是还没有用到油炸上来……l以配生鱼是姜。辛延年有诗云,‘就我求珍肴,金盘鲤鱼’。(被日本舶来法给霸占了)
脯,也就是腊肉。而主要调味品有入)、葱、姜,花椒,肉酱,鱼子酱,蒜。呵呵。无辣不欢的艳歌行可是受罪了,没有办法。胡椒是来自南洋,辣椒是新大陆发现以后才有的。
主食上。一般人喝粥,有麦粥,米粥,米粥中又分糯米粥,黄米粥,小米粥,大米粥。
当然了。庶民和消耗食物比较大地军士基本上就只能喝豆粥,所谓豆粥其实就是淘米水和豆子熬成的,还可以吃饼,也就是行军时给士卒携带的干粮,在宋朝之前,饼是面食的总称。一般是用开水和面,也可以直接和面,然后蒸或煎成。
在汉代。爱吃带粘性的米,所以在南方,常常吃的是糯米饭,北方是黄米饭,一般做好以后,和今天一样,总要加个枣。
‘冬葵’汉代主要的蔬菜。《说文》‘葵。葵菜也’白菜,菜,芋头,箩卜,韭菜,黄瓜,葫芦,藕,豆等等,这些都是汉代的蔬菜。
肉类,基本和今天相同,一般来说,主要是中国传统的‘六畜’,马、牛、羊、猪、狗、鸡。汉朝人没有什么忌讳。鸡蛋,这个时代也有了,不过,乳制品,汉朝人就很少吃了。
鱼类,贝类也是汉朝人当然也爱吃了。在商代的时候,鱼是普通人也可以经常吃地,而在战国以后,鱼和肉是身份的象征(参考孟尝君地故事)。和今天的人很类似地是,汉朝的贵族们,后来把肉认为是腐朽身体的东西,提倡健康饮食,吃菜;而穷人们,则把非常渴望吃肉,但是肉又比较贵,所以也流行下水(动物内脏)。
林斌对着满案几的汉食大咽口水,很是感慨。曾经林斌知道这是汉朝之后,所希望的就是能品尝一下这个时候的美妙食物,但因为种种原因都只能看不能吃,这下是能吃了,但却看得有些儿发懵,据他所知边塞应该是没有能做出这么一桌美妙菜肴的厨师存在。
“是公主让侍女做地。”公孙宏说着,变戏法似得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壶,“呵呵,此乃宫廷浊酒,乃是珍藏于凤銮,如今拿出予我等品饮。”
甲贺抽了一下脸,很不给公孙宏面子:“公主明言,此乃给大人之物。君子不夺他人赠物,怎可扭曲他人之意?”
林斌笑呵呵的接过酒壶,替二人满上盏樽,“喝吧。”,自己品饮一口,觉得其淡无比,那种酸味比之草原人的酸辣酒差了许多,索性不再喝,而是专注地消灭案几之上的食物。
“大人今后做何打算?”
“在这里潜伏到春天,这一段时间之内做好充足的准备,等待明年放春,率军出塞。”
“宏有一事不明,望大人解惑之。”
甲贺看一眼公孙宏,放下樽盏,似乎也怀有相同困惑,停下来专注等待答案。
林斌大概知道两人在困惑什么,无非是为什么要听从刘的安排,这样与先前地预想不符合。殊不知身为一军之长的林斌最希望的就是得到一个潜伏地机会,好好修正一下军队,得到充足的补给,在汉国皇室的扶持下壮大。皇家有皇家的打算,林斌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是绝对不会愿意渗合到政治斗争中去,区区门阀就把自己等人逼得无处容身,贸然撞进去不是找死是什么?
没有能力去改变什么的时候,林斌要的是潜伏,既然天子想要北疆的地形图,那他就尽力探出来,如果条件许可他还会给予天子更多,前提是他的生存得到保障。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但是我无法告诉你们答案。我只告诉你们,无论是谁,他都不能因为某一些原因而去做一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有野心没有错误,但是在特定的环境下要学会压制自己的野心,不然吃亏的会是你们自己。”
公孙宏和甲贺听得面面相觑,似乎有点没有明白林斌在说什么。
良久,公孙宏似乎明白了,“大人是说,潜伏;发展;壮大?”
林斌深深地看一眼公孙宏,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