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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将近,天气已经大为转暖,正是草长莺飞的好天气。
岳阳王林曦的大驾已经到达了扬州,凤舞卫全军也已经临时驻扎扬州城外。之所以是临时,是因为六贤王对挑选营地太不擅长。他手底下并非没有能人——有两三个皇帝派给他的“统兵大将”,只是他自己并不打算“任由他们摆布”。
六贤王的原话是:本王初领大军,若万事听凭属下之意,如何服众?
但他也知道这事情不能乱来,要不然万一办砸了岂不是更丢面子?所以他在到达扬州的前三天,就派出信使联络云铮,请他去扬州聚一聚。云铮自然知道这位王爷的水准——皇室的弓马基础考核都是靠他帮忙作弊才通过的,并且从来不看兵书、从来没进过军营。
但林曦这支凤舞卫练得好不好是关系到他在皇帝陛下心中地位的大事,对云家而言也十分重要,所以云铮接到林曦亲笔的“求救信”之后,交代了一下营中事务便赶去扬州了。
林曦一到扬州,随便找个地方安排扎营,然后便急不可待地拉上云铮去“赴宴”了。
两人仍然如在洛阳一般同坐林曦的马车。云铮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曦,忍不住问道:“晨光,蒋福山区区一个扬州知府,他请你赴宴,你去便很给面子了,至于这么急匆匆的吗?”
林曦神秘兮兮地道:“此宴非同彼宴,乃是在扬州湖置办的。”
云少帅显然没弄明白:“那又如何?在哪里置办很重要吗?我不关心风景,我只关心人。”
林曦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不懂就要谦虚……我跟你说,承风,这扬州湖如此著名,你以为全是为了景色好?”
云铮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那里还有……?”
“当然!”林曦嘿嘿一笑:“这可是全扬州乃至整个江淮地区最负盛名的烟花之地,直追江宁秦淮和杭州西湖,似我等风流名士,既来扬州,岂可不去扬州湖?……咦,你不是比我先到扬州吗?难道你没去过?”林曦说着,一副看怪物的样子看着云铮。
云少帅勃然大怒:“谁说我没去……没打算去?”他一副苦恼的样子:“还不是当时时间太紧,实在抽不出空么?”
“哦……这样啊。”六贤王很是理解的点了点头,“不过我怎么记得你倒是挺闲的啊,还去苏州、江宁绕了一圈儿呢。”
云铮怒道:“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没空!”
林曦哈哈大笑:“好了好了,本王知道了……你别怕,跟我林曦一起出来游扬州湖,不怕十三妹会说什么的。”
云铮白眼一翻:“不跟你出来,妍儿也不会说什么。”
林曦嘿嘿一笑,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却压低了声音道:“前些年扬州出现了一个新的玩法,你知道不?”
“什么新玩法?”云铮有些奇怪,但隐约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只怕不是好事。
“扬州瘦马!”林曦一脸暧昧的笑意。
“扬州瘦马?”云铮大吃一惊,难道扬州瘦马的历史竟然如此悠久,这大魏朝不过类似于宋朝年间,怎么扬州瘦马就出现了?在他的印象里,那似乎是明清事情的产物才对。
“咦?你也知道了?”林曦似乎有点惊奇:“看不出来啊,原来咱们云少帅也这么紧跟潮流大势,居然连扬州瘦马这种新玩法都知道了?你小子可别是一直装得那么正儿八经,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吧?看来十三妹的婚事还得谨慎一些才是了哦……”
云铮不屑道:“去去去,我就是上次路过这的时候听人说起过一下罢了。”
林曦面色怀疑:“是——吗?”他见云铮面色不善,连忙道:“呃,你说是,那当然就是了——你的意思是,你只是听过这个名儿,但没有见识过?”
“废话!”云铮白眼一翻,他还真只是听说过,想他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家里长辈大半是党员,能听说扬州瘦马那还是托了后来网络时代的福,至于见识……提也别提,时代都不对呢。
“这可是个新鲜好玩的事儿,我跟你说说。”六贤王带兵没啥见识,说到这个倒是满腹经纶,并且无比的好为人师,诲——毁人不倦:“话说这‘扬州瘦马’,名虽为马,其实与马无关。嗯……自从新出了盐商制度之后,这扬州就出现了一批富得流油的盐商。因为扬州城内繁华骚动,歌舞升平。而富人们总是喜欢一些新奇的审美以及消费,在他们对‘肥臀’审美疲劳之后,‘瘦马’就运应而生。瘦马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可以对她们任意摧残和蹂躏,玩她们就如同玩儿弱小的马匹一般。你知道的,这天下总有穷人和富人之分,这几年扬州的人有钱的越有钱,穷的越穷了,所以城里和周边农村那些衣食无着的穷人家,就不得不卖掉自己生养的本来就瘦弱的女儿,去充当瘦马,来度过窘困的日子。这些瘦马,她们通常在七八岁之时,被人贩子买去。之后,会经过漫长而严格的训练,要知道光有形体瘦弱,这是不够的。瘦马的举止投足,一颦一笑,都必须严格符合新的审美趣味。譬如走路,要轻,不可发出响声;譬如眼神,要学会含情脉脉地偷看,等等。‘瘦马’的瘦,既有天生体弱的原因,也是被刻意‘饿’出来的。而且依据先天条件,‘瘦马’也被分为三六九等。”
林曦嘿嘿笑着,云铮发现这家伙只差就要流出口水来了,但他自己却毫不知情,继续道:“一等资质的女孩,将被教授‘弹琴吹箫,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打双陆,抹骨牌,百般淫巧’,以及精细的化妆技巧和形体训练。二等资质的女孩,也能识些字、弹点曲,但主要则是被培养成财会人才,懂得记账管事,以便辅助商人,成为一个好助理。三等资质的女孩则不让识字,只是习些女红、裁剪,或是‘油炸蒸酥,做炉食、摆果品、各有手艺’,被培养成合格的主妇。当然,所有的这些煞费苦心的培训都是为了将来能找个好买主,卖个好价钱。不过并不是所有的‘瘦马’都能成功地嫁入富豪之家。最后,有些被挑剩下的‘瘦马’不得不被送入烟花柳巷。在秦淮河畔、杭州西湖,‘扬邦’歌妓大多是‘瘦马’出身。这扬州湖乃是发源地,自然更不用说。”
云铮心里有些不舒服,他毕竟是个在“文明社会”长大的人,对于这种赤-裸-裸的贩卖人口的行为下意识里有抵触情绪,沉声道:“这对那些女子来说,岂非残忍异常?”
“那当然——呃,你说什么?”林曦睁大眼睛,道:“残忍?我说,你不是开玩笑吧?她们学了这些东西,只要嫁到豪门富户,一辈子的好日子等着过呢!就算那烟花之地的女子,再怎么说,也是吃穿不愁吧?”难道不比在家饿死好?”
云铮一愣,他没过过濒临饿死那种日子,还真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只好道:“人毕竟是人,怎能拿来买卖?”
林曦一扶脑袋:“真受不了你,你听谁说人不能买卖了?别的不说,你家里头那么多丫鬟奴仆,不是买卖来的,还是抢来的不成?你可别说他们都是自愿在你家做事的——他们可都有卖身契在你们手里。”
云铮愣住了:“这个……我的意思是说……”
“行了行了,别你的意思了,你这不叫悲悯天人,你这叫杞人忧天。”林曦打断道:“像这些玩意儿,该出现的时候她们就出现了,既不碍你什么事,你也管不着,所以……我的云大善人,云大菩萨!你就收了你那份廉价的慈悲吧,啊?咱们是来赴宴的,不是来纠缠这个瘦马该不该有的……”
那倒也是,咱们那会儿都新中国了,不也有红灯区么?老子果然是管不了的。云铮很快给自己的妥协找到了借口,干咳一声:“嗯,我也就是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