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宣城。
风雨飘摇,却架不住家家户户点亮油灯,撑着纸伞走出家门。
今夜姜府动静太大,屠杀的惨叫在雨中回荡,而两位神祇接连出现在高空,更是让人们无心入睡。
随着各路散修从姜家府邸高墙翻出逃命,街上顿时乱作一团。
尤其是他们身上大都带着血,慌不择路的神情,让许多远远观望的宣城百姓也心中发憷。
“爹?他们是谁呀!”
有小女娃拉着爹娘的衣角指着街上问道,而绑着头巾的汉子只是张着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夫人,咱...走是不走?”
“走哪去?咱所有的身家就是这间铁铺,该去哪...”
“...”
许多人都和这铁匠抱有一样的想法,在自家门口彷徨不定。
看着这些平日眼高于顶,自诩高人的修士此刻狼狈逃窜的模样,百姓怎能猜不到卫道司那些人恐怕斗不过妖人了,毕竟天上的神祇都被众目睽睽下一口吞了。
“妈的,那些卫道司的家伙平日不是拍着胸脯说那妖人不足为虑么。亏老子还给他们赊了几回账。”
“别说风凉话了,现在妖人怕是搞不定了...”
“是啊,潘老板,你们走还是不走?”
即便是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每人的脸色也满是晦色。
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滂沱雨夜,他们不知道自己一家老小离开了宣城,又能去往何处。
哒、哒、哒、
就在这时,有人注意到街上竟有人正朝姜家府邸走去。
那人走得很慢,身旁有一人撑伞搀扶。
“那,那位是....”
有人认出了这人的身份,百姓的眼里顿时又有了光彩,而一位少女当即便撑着伞跟了上去,也替其遮蔽风雨。
见状,越来越多的宣城人走出家门,加入了为其撑伞的队伍。
这支人马越来越多,同前方不断逃窜而来的修士摩肩接踵,如同逆流而上的长舟。
有修士逃难的途中不解的问道:
“这城里的人都疯了?”
“别管他们,那妖人太邪门了,等他杀出了咱们都得死!”
————
在南阳真君神将的法身消散后,偌大的姜家府邸,只剩下三人还在和妖人缠斗,一路杀入了堂厅大殿之中。
满地死尸中,九名道卫还在艰难的起身,妄想修复黯淡的铜炉。
很快随着一声惨叫,那名使用铁扇的天封野修被妖人撕成了两片,血雨洒落,妖人的气息再次拔升,发出了张狂的笑。
蒋玉脸色铁青,他见势不妙本想掩护这天封修士走,但妖人却只盯着这人,便是以伤换伤也要将其击杀。
得到了这天封修士的血滋养,妖人此刻的眼睛愈发疯狂,他的气息也突破了天封一关,达到了和蒋玉一般的天封二关。
蒋玉放缓攻势,在战斗许久后他的精力也消耗太多,加之胸腹也被妖人的点光术给击穿渗血,心中慢慢升起绝望。
“糟了。”
“它突破了。”
只有朱寰安面色还算平静,他的黑刀甚至愈发快,挥出的每一次斩击都使妖人被迫闪避,否则就是身躯断裂的下场。
只是地锁能使用的道法实在有限,朱寰安几乎全靠其刀法作战,辅以迅如奔雷的身法,便是如此也比另外两位天封的压制力强上太多。
妖人在突破到天风二关后急速恢复疮口,飘然后退并未急于分出胜负。
眼见朱寰安流刃若火,一击将自己的三条藤蔓齐斩,妖人的眉头紧紧皱起:“咦,这把刀怎的越看越眼熟。”
“老夫可是在哪里见过...”
他两指探出,数道紫光如同铁线银针将朱寰安的斩击挡住,竟铤而走险的探眼瞧向朱寰安的刀口。
下一瞬,妖人瞳孔微缩,因为他感觉到...
这刀也在盯着他。
金焰喷发,妖人捂着那只眼痛苦后退,这一瞬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嘶吼着喊道:“错不了!”
“怎么会,这把刀怎么会在你手上!?”
朱寰安闻言仰头,手中黑刀似乎也有了感应,发出了嗡鸣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