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哇~”
一声婴语从谢希暮头好,跟着莺儿走了一小段路,谢乐芙带着阿顺离开。
忽而。
莺儿身边的人停了下来。
“姑娘怎么了?”
谢希暮摇头,“路不对。”
莺儿骤然紧张,“怎么会不对,姑娘没有来过郝家,奴倒是把周边都逛遍了,一定不会带错路的。”
谢希暮蹙紧的眉缓缓舒展,眸底也变得清明,蓄着点点笑意,“莺儿姑娘怕是不知道,我那二妹妹的德性。”
莺儿隐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什么?”
谢希暮整理了一下湿透的外衫,淡然道:“我若是要问东,谢乐芙只会说西,如何会指正确的路给我。”
说罢,姑娘玉指虚虚指向她们身后,“所以,那才是我家小叔叔在的院子。”
*
竹芳院,品竹调弦配合得当,犹伯牙子期逢世,怕也难敌此等默契,林籁泉韵,余音绕梁。
两位皇子完成演奏,同时起身,面上带着无尽笑意。
“玥儿苦练了这许久,却还是无法与皇兄匹敌。”赵玥叹了口气,拱起手来,少年犹如撒娇:“甘拜下风。”
赵昇抓住赵玥的肩头,温和得不行,“玥儿莫要自谦,分明是皇兄比不得玥儿,你惯会在大家面前给我面子。”
兄友弟恭的场面令众人会心一笑。
“早闻谢相精通琴技,何时才能让咱们一睹为快啊?”赵玥话锋一转,笑盈盈走到谢识琅跟前。
赵昇眼眸一动,也不输弟弟脚步,“是啊,谢大人总是藏着掖着,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们兄弟俩技艺拙劣?”
谢识琅坐于席前,语气是温和客气,却没要起身的意思,“臣这点微末不入流的琴技,登不得台面。”
“拍马屁。”
席末传来一道嗤笑。
众人一听这声音就知道发话人是谁,都不敢作声。
萧国舅之子,亦是当朝金吾卫大将军,萧焕。
年不过二十三,然军功赫赫,性情素来火爆,直来直去,在朝中只与端王有些交情。
“咳……”
赵宗炀不自然地瞥了眼身旁人,“阿焕。”
萧焕生得风流俊俏,玄铁束腰长袍衬得面容越发冷傲,一双微挑的长眸淬染桀骜,与席前的谢识琅只对视了须臾,便两相不悦移开了目光。
谢识琅与萧焕是死对头,满朝文武皆知。
少时二人便都是同年纪的佼佼者,自然被所有人拿来比较,不管什么都能拿来竞争一番。
而后成人,一个年轻拜相,成了文官之首,另一个投军后战无不胜,凯旋后便成了金吾卫大将军,风光无限。
二人还是看不对眼。
朝堂之上,每每谢相要整顿风气,金吾卫大将军就要出来嘲讽两句。
赵玥笑道:“大将军那手好剑法,我们这群俗人都是难以匹敌的,改日你可得教教我,母妃常说我身子不好,若是能得大将军传授技艺,想来事半功倍。”
众人面上笑着,心里都洞悉得太透了。
三、五皇子明面兄弟情深,实际都想拉拢谢识琅和萧焕。
毕竟谢家和萧家,在朝堂上都是有一席之地。
“玥儿,你身子有我差?平常我吹阵风都得在床上倒两日,大将军要教自然也该教我才对。”赵昇说笑。
萧焕不答这话,两个皇子争位子,萧家可不打算踏入风波。
正移开眼,视线忽然被一个闯进院子的倩影吸引。
姑娘脚步踉跄,刚过院门,险些瘫软在地,好在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
一抬眼,撞上一双漆黑狭长的眸。
“无事吧?”
男人们的谈笑声停了,目光齐齐落在萧焕怀里的姑娘。
女子实在貌盛勾人,纤腰楚楚,玉骨冰肌,偏偏那水眸是怯的、畏的,似风雨摔打后的娇花,将自身娇嫩脆弱暴露众人跟前,引得人保护欲丛生,想将其护在怀里好生安抚。
众人都被女子貌美所吸引,也都忘了这女子是忽然闯进男席。
“烦请将军松手。”
方才还在座椅上不动如山的男人,下一刻,已经走到谢希暮身旁。
姑娘虚弱地抬起脸,朝萧焕微微颔首,“多谢公子搀扶。”
萧焕微顿,目光掠过姑娘的脸,缓缓撒手。
另一双手搀住谢希暮,“怎么了?”
后者见是谢识琅,顺势倒进了他怀里,“小叔叔,我的头好晕。”
听到这声小叔叔,众人了悟这便是谢家姑娘,只不过谢家有二女,真千金也归京了,这位究竟是……
“谢姑娘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赵昇也分不清这是还是假千金,故而只喊谢姑娘。
本来众人没往别的方向想,可赵昇这话提醒了大家,要知道这种名贵聚集的宴席是最容易动歪心思、做手脚的场合,何况谢希暮如此貌美,若有歹人想暗害……
“只用了郝大夫人为大家准备的龙井,怎么了吗?”女子模样懵懂,像是没听懂赵昇言外之意。
可也无意透露出来,姑娘们喝的茶都是一样的,独独只有她的身子异常。
有人好心道:“要不要喊个大夫?”
谢希暮眸底微动。
只听萧焕懒散出声:“你瞧这谢姑娘的模样,像是病了?”
赵宗炀也看出谢希暮状态不对,不像是病症,倒似被人下了什么药,给身边护卫使了个眼色,后者悄然出了竹芳院。
“阿顺呢?”谢识琅看她身后,竟无一人跟着。
谢希暮道:“方才明慧郡主的婢女不慎将我衣裳打湿了,带我下去换衣裳,阿芙妹妹有急事,她便先借走了阿顺。”
这段话牵扯出的人可不少,先是明慧,又是谢家归来的千金谢乐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