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岛。
七月正是北方最热的时候,太阳展现出了人类难以企及的威力,走在阳光底下的人感受到的除了炙热还是闷,作为一国元首的李明勋面对太阳与普罗大众是平等,但是也不平等,在李明勋的书房里,地窖里取出的冰块此时在硕大的水盆里丝丝的冒着白气,纳凉的风轮把这些凉爽的气体吹向书桌后写字的两个人。
李明勋此时抱着只穿了一个肚兜的小儿子,在桌子上写着毛笔字,李明勋已经快要知天命的年纪里,对于这个淘气的小儿子尤为宠爱,但宠爱不会纵容他胡来,小家伙与他兄长们不同,过于活泼,总是沉不住气,李明勋便是让儿子练大字。
“爹爹都用钢笔了,旁人也都用钢笔了,非让我写毛笔字.......。”噘着嘴的李君威嘟囔着。
李明勋轻轻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道:“每天练习一个时辰的大字,练两个月,我就带你去郊外骑马、打枪,练不好,再练两个月。”
正在教育儿子的李明勋被敲门而入的何文希打断了,何文希说道:“阁下,辽东的战报。”
李明勋脸色一变,皱了皱眉头,难道有所异变,早些时日接到了裴成义主力已经登陆辽东的消息,还有赫图阿拉的李德灿西进的动向,如今才七月,应当是战争进行时,这个时候来战报,难道是出了问题。
放下毛笔,李明勋招来侍从官,说道:“把君威抱我卧房里去,午睡后,再带他去园子里玩。”
听说不用写字了,李君威欢天喜地起来,放下毛笔,光着脚丫光着屁股便是跑出去,结果,门外的石板被太阳晒的发烫,他又叫喊着跳了回来,最终还是被抱走了。
“什么事?”李明勋示意何文希坐下。
何文希颇有些激动,说道:“裴成义率主力兵临盛京城下,巴特占了广宁,李德灿出兵铁岭,盛京满达海成了瓮中之鳖,派使者前来,请求投降,阁下,过不了多少时日,盛京就能改回原来的沈阳之名了。”
“请求投降?据我所知,裴成义、李德灿和巴特都未曾与辽东清军进行决战,关外八旗主力尚存吧。”李明勋问道。
“大势已去,满达海兴许不想挣扎了,或许他早有这般准备,去年便是把家人从北京要了过去,这才不束手束脚的。”何文希说道。
李明勋点点头,如果接受满达海的投降,辽东自然再无战事,若是接收关外八旗兵,那么裴成义麾下军队就超过五万,对空虚的北京城来说可是重大的威胁。
可满达海本身是满清亲王,努尔哈赤的孙子,他的投降可不是普通将领官员的投降,如何对待他以及给与满达海本人和关外八旗的条件,都是影响整个战局,满达海的投降只是开始,将来投降的也不止是关外八旗,如今必须弄一个无懈可击的成例,日后才好依例而行。
“使者是谁,什么时候到?”李明勋问道。
何文希连忙说道:“使者是满达海的长子常阿岱,此时还在牛庄滞留,裴成义说留他十天,让大本营提早有个准备。”
“这个裴成义,思虑的倒是周全,也不愧是阿海培养多年的人。”李明勋甚是满意,他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侍从室做这件事,统帅部和安全局配合,也就是了。”
何文希稍微感觉到诧异,既然是侍从室牵头,那么就意味着李明勋要亲自来做,这倒是没有什么,虽说满达海手中不过两万余兵,就算不投降,裴成义也能用一两个月的时间攻陷盛京城,只不过多死几千个人罢了,但作为满清的亲王,满达海的投降是非常具有政治意义的,不仅在于对如今僵持在战场上的满清有着极大的震慑,而且还为将来招抚满清以及其他敌对政权中的人打造一个无懈可击的成例。
但何文希没有想到是由侍从室牵头,毕竟统帅部才更适合这种事情,何文希不得不考虑元首是不是要提拔侍从室了,侍从室是在元首首任执政官的时候建立的,当年他何文希就是其中一员,在建国之后,李明勋担任元首,侍从室中的老人都是得到了提拔,大量进入情报安全、行政机构和国有企业,而现在各主要部门都有自己的晋升体系,元首的侍从室则是为其自己服务的私人机构,这是否意味着,在这个即将入主中原逐鹿天下的当口,元首要更有力的掌握合众国呢?
“是,阁下,我这就吩咐下去。”何文希没有提出反对,回了一句,便是离开了。
常阿岱乘坐海军的舰船抵达了登州,但是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觐见的机会,他先是被安排在青岛的一家酒店内,可以在安全局的人陪同下近乎自由的行动,然后常阿岱申请前往青州一观,也得到了批准。
常阿岱是很清楚的,决定盛京城中关外八旗待遇的除了本身的筹码,就是如今的大局了,关外八旗的筹码不多,一支装备一般士气低落的军队,一座年久失修不甚坚固的盛京城,一条早已被断了七七八八的退路,这些筹码根本不可能争取到好的待遇,但满清与合众国之间的实力对比就不同了,如果大清占据上风,合众国必然想尽快尽早的解决辽东,反之,关外八旗则是可有可无的。
不要说常阿岱,就算是满达海对山东战场的形势也不是很了解,京城的兵部照例给盛京送去塘报,但都是报喜不报忧,从去年开始,每个月的塘报上都有‘斩首一千、招抚八百’之类的讯息,但满达海等人都是清楚,这些已经信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