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五 私心(1 / 2)

 遏必隆从未想过会有一支军队能与八旗最精悍的士兵肉搏不分上下,此刻指挥已经毫无意义,就看谁能先杀破对方的军胆,遏必隆身披重甲,手持一杆长矛,身边都是最勇敢的士兵,他手中那把长矛接连刺穿了七八人的胸腹,兀自凶狠,也不知是谁伤了他的坐骑,遏必隆翻滚下马,却是丝毫不乱,长矛不知所踪,又捡起一把双手刀,远刺近砍,口中呼喝不止,犹如疯魔一般。

这些满洲精锐个个不惜性命,奋力搏杀,主帅更是勇猛,士气大增,竟然杀透了巴特所部的重围,又调转回去,再行冲杀,遏必隆厮杀之间,聚拢了百余人在身边,骑兵驰射远攻,步卒随他冲杀,眼瞧着左翼支撑不住,裴成义率领的援军赶到,稳住了军。

“满洲数十年积攒之精锐,果然剽悍耐战!”裴成义站在战团之外,冷冷看着杀的难解难分的敌我双方,忍不住感慨说道。

虽然感慨,但裴成义依旧派遣胸甲骑兵冲入了敌阵,把大队清军蒙骑冲散,又吓退了清军出营援助的骑兵,而巴特稳住了局势后,利用己方数量优势,将分开的清军各个击破,巴特眼瞧着二百余骑聚集一起,下马形成方阵,把一浑身是血的将领护在中间,心道那定然是清军主帅了,立刻招呼骑兵围困。

随着中军杀来,左翼的战事已经被完全掌握,而深入的遏必隆却再难逃走,此刻被巴特所部包围,方才被冲散的藩兵此刻重新集结,眼瞧着赶不上痛打落水狗,只得向遏必隆冲来,但二百余兵都是精锐,藩兵各部冲杀了三次都是未曾破阵,反倒是折损了上百了。

“巴特将军,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定然擒得那满洲贵人。”几个旗的扎萨克抱拳请战。

巴特不知道里面是遏必隆,以为杀一个偏将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趁势冲杀清军本阵,于是拒绝了各部各将的请战,组织兵力继续冲击清军,他招来炮兵,让其用炮弹轰碎清军小方阵,就此解决了遏必隆这个猛将。

很快,重整阵列的左翼各部开始继续进攻,清军右翼各部早已崩溃,一直冲杀到桥头,才是遭遇清军有力的阻击,但是到了这个地步,阻击已经完全没用了,裴成义已经命令中军压上,六磅炮调遣到了刚夺取的阵地,瞄准了石桥,直接用实心弹炮击,打的石屑横飞,堵在上面的车辆也是被打坏,彻底堵住了北撤的道路。

巴林桥被炮击,成为了清军大营解体的讯号,无数的蒙古老弱看到己方已经土崩瓦解,兄弟子侄如同黄羊被追杀,哭喊成一片,有人四散逃跑,有人跪地求饶,巴特眼瞧着胜局已定,派遣蒙古人上前招降。

“满洲人不是新朝的对手,满清败局已定,此刻投降尚可保命,若擒得满洲权贵大官,还有重赏!”

“跪地投降,便可免死!”

劝降的声音让很多人选择了投降,也有人驱赶牲口向北逃命,但冰面实在坚持不住,垮塌之下,死了许多人畜,而已经过河的人也是丢弃货车牲畜,骑马逃离,逃亡的人马之中,一干明黄旗帜极为显眼。

“满洲皇帝和贵人已经抛弃了你们,再抵抗已无意义,投降吧。”裴成义又一次派遣人劝降,他迫切需要蒙古人投降,让出巴林桥,好让骑兵渡河,追杀清军。

但战场上尸体堆积如山,牛羊马骡乱窜,还有人趁机抢掠,毫无秩序,清理巴林桥附近的车马也是费了好多功夫,天黑的时候,巴音和巴特才是各率一支骑兵越过这条已经血红的河流,向北追击清军去了。

入夜,已经击溃了所有有组织反抗的裴成义召集各部将领,吩咐道:“现在三十万蒙古人和数百万牲口分布在河流两岸,天气犹寒,夜有冻雨,尔等速派骑兵四面招抚,告诉蒙古人,哈日出特及以下牧民、匠户、奴隶,但凡主动归附者,一概免罪,原职留用,保护财产。

擒杀满蒙贵族者,一概旌奖,擒杀台吉、塔布囊者赏领催之位,贝子国公赐骁骑校,郡王贝勒赏章京,擒得亲王来归者,赏参领,谁若能把满洲皇帝捉来,本将禀告元首,赐其一旗之主!”

听了这般厚赏,众人摩拳擦掌,不再感觉疲惫,纷纷要大干一场,当晚便是沿河追击数十里,招抚搜检,两日功夫便是获部众二十万余,战马十万,牛羊杂畜更是数不胜数,还擒了满洲两个郡王,科尔沁亲王吴克善及以下贵人上千人。

通州。

在裴成义率领大军在巴林桥大破满蒙各部的时候,李明勋率领两个军主力才沿着运河抵达通州,虽然运河已经开始化冻,一个月内就可以通航,但考虑到直隶的士绅可能会组织反抗,所以李明勋抵达京城附近,除了招降京城,就是命人组织人手,大修天津港。

“奴才满达海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在李明勋的行在,满达海带着两个孩子走进来,跪在地上,极尽卑微之礼。

虽然在三皇之战中,李明勋被拥为了皇帝,但此刻还未称帝,旁人也只是把元首阁下,换成了元首殿下,李明勋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以陛下称呼自己。

“起来吧,满达海。”李明勋笑了笑,让其起身,说道:“辽东光复,你是有功之臣,我听李德灿、裴成义常称你忠顺,今日一见倒是不假,起来说话吧。”

满达海连连谢恩,心中却是着实落下了石头,自己在辽东卑微经营,逆来顺受,看来没有白费心思。

李明勋打量了一下跟着满达海的两个孩子,一个不过十岁,一个也就五六岁,都是已经蓄了头发,此刻那个年纪大的惶恐不安,年纪小的倒是好奇的打量自己,李明勋问道:“这是你的儿子吗,我倒是只见过你的长子常阿岱。”

满达海小心回答:“是,这是奴才的两个儿子,快些过来,向皇上磕头。”

两个孩子又是磕了几个头,李明勋笑道:“此番招你来,是借你的关系招降京城的,倒也没说让你全家来。”

满达海说道:“奴才只带来了两个儿子,奴才听说新朝极为重视教育,多有新学实学教授,奴才才是带两个孩子来,日后留在京城入新学,以免像奴才一样,走了错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