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十七 贪事(2 / 2)

乌纱 西风紧 5560 字 2019-11-01

张问沉思许久,一拍大腿,高兴道:“本官有个好办法!”说罢勾了勾手指,管之安急忙将头靠过去。两人就是一副狼狈为奸的样子。

张问在管之安耳边低声道:“不久就是今年的县试,管之安你在上虞的路子熟,找家客栈,入住者一人收**两,住满给定金挂名号,都收应考士子的……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县试就是考秀才的“小试三部曲”的第一次考试。先由各地知县出题考,叫县试;然后是府里出题,叫府试;通过前两次考试的士子就是童生资格了,然后参加省里派来的学道主持的院试,通过院试,就是秀才了。秀才就是有功名的人,只有中了秀才,才正式踏入了科举的正路。

管之安听罢心里吃了一惊,他当然明白知县的意思,就是找个中介,收受士子的贿赂。士子们寒窗十载,自然不会为了几两银子就影响科考,一般都会低头给钱。几两银子不多,但是每年应县试的士子有一两千人,一人几两,就是一两万两银子!

但是这种事一般没人敢做,明代文官治国,尤重科举,当官的为了银子什么都敢乱来,就是科考不敢乱来,抓住就是重刑。这样大肆收受贿赂,要是有激起士子的愤怒,只要有几个人告将上去,一应人等就得玩完。

管之安暗暗捏了一把汗,这知县大人是不是官当得不耐烦了?忙提醒道:“堂尊,在科考上动手脚,可吓人,堂尊三思。”

张问瞪眼道:“怕什么?不是叫你找家客栈吗?万一查将下来,找人顶罪就是。”

“这……”管之安这时陡然意识到这是用阴招对付张问的好机会,被张问抓着极可能被满门抄斩的小辫子,就如头上悬着一柄利剑,管之安当然想把那把剑搞下来。

想到这里,管之安立刻改变口气道:“那下官试试看。”

张问似笑非笑地看着管之安,说道:“你可别想着耍什么花招。”

管之安急忙点头哈腰道:“下官就是想着对爹娘耍花招,也不敢在堂尊面前卖弄啊。办事的进展,下官随时知会堂尊,堂尊放心,下官一定小心翼翼,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很好。”张问端起茶杯,放在空中不饮。

大伙喜欢虚套客套,不想再说话要送客了,又不好意思明说,总是有一些琐碎的小规矩。端着茶杯不饮,就是要送客的意思。

管之安见罢便躬身道:“下官告辞。”

张问不忘嘱咐了一句:“一定要小心,专心办事,别想歪的,把事儿办好了是正事。”

“下官明白。”

管之安回到家里,叫人关了院子各进的大门,其堂弟管之平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堂兄拿回那副字了么?”

“拿回个屁!”管之安没好气地骂了一句,挺了挺胸,“姓张的会把这样的把柄还我?你也不用脑子想想。”

管之安憋了一肚子气,将堂弟幻想成张问,骂了足足一炷香功夫。堂弟管之平愕然道:“我奶奶也是你奶奶,你骂她老家人作甚?”

“我骂那***张问。”管之安打开门左右看了看,又忙关上房门,说道,“那***要咱们找个中间人,收县考士子们的钱。”

堂弟愕然道:“知县想在县考中舞弊?”

“也不算舞弊,就是威胁士子们,不住或者不下订,就可能落榜。”

堂弟皱眉道:“就算是这样,也不是好玩的事,这些士子,指不准有人愤而上告,考场舞弊那是杀头的大罪!”

管之安摸了摸肥厚的肚皮,低声道:“叫人一口咬死是他张问指使客栈干的,和咱们何干?”

堂弟管之平踱了几步,沉思许久,沉声道:“可咱们有把柄在知县手里,到时候栽赃在知县身上,咱们却没事,他定会怀疑是我们做下的手脚,一气之下鱼死网破,将那副字拿出来见光,可不是两败俱伤?”

“这倒不得不防……”管之安猛灌了一口茶,呸呸吐掉口里的茶叶,一拍额头,说道,“他娘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弄死那***张问才是大事!到时候便叫人供词我也有关便是。一同获罪,他张问是知县长官,大罪得他扛着,老子不过是下边的人,大不了就是杖刑迦示,还能继续在这上虞县混下去,怕他作甚?”

堂弟皱眉道:“我瞧着,这张问既然愿意叫堂兄办事,定是无人可用,以为有了堂兄的把柄,就把堂兄当自己人了。咱们何不退一步,帮衬着他,大伙都安稳一些。这事要是案,叫客栈顶罪,将赃银拿出来便是。”

“你知道个屁!”管之安怒道,“这就是对整个上虞县说,我管之安失势了,不过是知县的一条狗,以后还有多少油水?”

堂弟摇摇头道:“我总觉得不太对劲,堂兄别太小看知县了。”

管之安道:“他?不过就是肚子里有点墨水的青皮小子,老子这次就是栽在墨水上边。玩其他的,他毛还没长齐。姓张的有多少斤两,我早就掂量好了,放心去办就是。”

堂弟道:“那可得找信得过的人,以后供词才好做,三姨家的客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