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体乾点头道:“确实是这样,那只好把折子交给皇爷,让皇爷治他的罪了。”
“这……”
王体乾道:“怎么,你们不同意?”
这时李芳插话道:“现在内阁也没管事,奏章批下去那就是圣旨,皇爷信任咱们才让咱们办不是?皇爷这几天累着了,刚回去休息呢,而且交代了今晚要办完……现在去烦皇爷合适么?要不把折子压下或者干脆发还就是了。”
“也成,既然李公公说应该这么办,老夫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依李公公了。”
“什么依咱家?”李芳瞪眼道,“咱家这只是给你建议,你是掌印,最后拿主意的不就是你么?”
王体乾道:“既然这么说,老夫的意见就是让皇爷亲自过问,皇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李芳原本心里就打算好了,这次把脏水都往王体乾身上倒,却不料王体乾不接招,李芳心里自然十分不满,带着怒气道:“得,你要这么干,自己去养心殿找皇爷。”
王体乾冷笑道:“养心殿不是皇爷亲口说让李公公负责的么,李公公就在这儿,您不去,为什么非要老夫去?”
李芳怒道:“这么说咱家非去不可了?”
王体乾冷冷地盯着李芳道:“正是!养心殿本来就应该你去,何况司礼监不是老夫这个掌印说了算?现在老夫让你去,你要抗命?那老夫明儿对皇爷说去,你李芳不听老夫节制,那老夫还挂着这个掌印作甚,让你李芳兼了司礼监掌印不就成了!”
“你……你威胁咱家?”李芳腾地站了起来。
王体乾坐着没动,虽然坐着比李芳站着矮了一头,但气势并没有因为站得高矮就发生逆转,王体乾直视李芳道:“不是威胁你,是命令你!上下尊卑,纲纪法度,你要干甚?反了你!”
这时王体乾又大喝了一声:“去!去养心殿找皇爷看这份折子,听见了?”
李芳被猛地这么一喝,不由得后退了半步。现在他还没弄明白,自己怎么反而栽王体乾手上了?真是偷鸡不成反噬一把米……他不由得看向旁边的冯西楼,希望这个“谋士”给出主意解围。
冯西楼皱着眉头,良久才说道:“二祖宗,掌印命令咱们去,咱们只好去了,见了皇爷,要是皇爷不高兴,就说是掌印逼咱们去的。”
听到这句话,李芳才松了一口气,一想是这么个道理,妈|的差点被这狗|日的王体乾给喊懵了。李芳便拾起架子,哼了一声道:“成,姓王的,咱家这就去养心殿,在皇爷面前非得把今儿的事说清楚不可!”
王体乾刚刚还怒气逼人,不料此时脸色说便就便,露出了一丝嘲弄的笑意:“李公公,请便。”
“咱们走着瞧!”李芳猛撩了一把下袍,转身便走。冯西楼急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待二人出了门,李朝钦才对着他们的背影“呸”地吐了一口唾沫:“姓冯的最不是个东西,他不就是条狗一样的玩意,这时候寻了个主人,说话间架子竟然能和老祖宗平起平坐了?”
王体乾道:“没必要生那闲气。”
“还是老祖宗稳如泰山啊。”尖嘴猴腮的李朝钦先拍了一句马屁,然后才一收眉头道,“不过……冯西楼那杂|种刚才把话都撂明白了,他们真要在皇爷面前说是咱们逼他去的,皇爷一心烦,不就觉得咱们不会办事么?”
王体乾一脸闲庭信步般的神情道:“不就是问皇爷一件事么,哪里有这般严重?再说了,司礼监如此境况不就是皇爷愿意看到的么?”
李朝钦不解地看着王体乾:“老祖宗的意思是……”
“两边争来争去的,你盯着我我盯着你,最后还得皇爷说了算,就这么回事。”王体乾淡淡地说道,“随他李芳在皇爷面前怎么谗言,他和咱们不和,还能指望他们说好话?皇爷自然也知道,还真能信他红口白牙一张嘴说不成。”
李朝钦忙道:“老祖宗看得透彻,看得高远。”
王体乾道:“你这马屁功夫到家了,正功夫却不到家,老夫就纳闷,你和龚鼎兹他们搅上什么关系,还被皇爷知道了,要不咱们犯得着处处小心提防着李芳这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