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不从贼!绝不从贼!楚府叛国叛宗,将来何以见二祖列宗!”朱士鼎,沈寿崇等,率领着城里城外四方逃难而来的各路官员,包括一部分由楚王府长史徐学颜为首的楚王府官员,领着孤零零百十号士兵,集体赤手空拳的从楚王府大门大步走出,零零落落的喊声在围府大军的喧嚣面前显得很是渺小,但这些人人人脸上都是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倒令叶风不好取笑他们。
早有这样的节气,就少干些祸国殃民的事多好?叶风不由得摇了摇头,眼前这些庙堂之上的大员们,远至北京的那些白痴们,哪个不是口口声声忠君爱国,件件事事祸国殃民,真是叫人不知道从何说起。
自打袁崇焕一剐,明朝已然无救;自打洪承畴一降,明朝已然无救;自打李自成一起,明朝已然无救……种种类似的言论,叶风在后世着实是看得太多了。但看到眼前这些衮衮诸公,节气是有的,但……再看那巍峨的楚王府建筑群,类似这样的小紫禁城,全国不知道还有多少宗藩亲王府第,再看一路过来的民居,一路打仗的那些面黄肌瘦的士兵,自己部下中那么多明朝降兵降将,那么多原本出身于这个统治体系的人,那么多求活路而不得的人,包括自己投身的这个张献忠,原本也是一个领不到饷银的边兵,几乎相同的出身的李自成,明末就这两个人,就让九州幅裂。叶风不由得摇头不已,哪怕那些自打都没有发生,明朝恐怕也逃不了覆亡的命运。
看如今楚王颇有些自矜的意味,再看这些地方大员们的所谓忠君风度,一个个的衣冠楚楚,面北而跪,高呼万岁,全然没有想到他们跪的只是一个sb中的战斗机罢了!
由着他们自戕,因为也许这样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没办法,他们是有信仰的人,为了信仰而死,也算是一种超脱。
“大帅,以显以为楚王府就该送小郡主出来了。”徐以显打断叶风的思绪,将他从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中拉了回来,怔了怔道:“怎么,你是怎生回话的?”
徐以显躬身一揖道:“只是通牒他们,大帅纳小郡主为妃,方有力保楚府的名目,否则阖府涂炭不能幸免。”看了看叶风的脸色道:“大帅,相信汪先生能办到。”
“嗯——”叶风点了点头道:“这个我从来都没担心过。等下待老胡他们回来,咱们一起开个会,这个汪兆麟才情如何,你替我把一把关。唉——”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李自成身边不止有刘宗敏,也有李岩,牛金星宋献策啊。而咱八大王身边,徐军师,就看你的啦。”
这番话说的意思很明白了,但徐以显这个聪明人却像是没听懂一样,脸上毫不变色,躬身谦虚了两句,便又多说了两句李自成那边的动向,隐隐露出一点担心,毕竟随着曹操,老回回的完蛋,从趋势上看,下一个就该轮到张献忠了。
叶风虽说心里清楚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但仍是点了点头道:“所以咱八大王要在湖广抡才,要与明室结亲,少些后腿拖着,李自成也不敢轻易来捋咱八大王的虎须嘛!不管怎么说,左昆山还是朝廷的官嘛!”
两人说着话,叶风的心情才稍稍平复下来,眼看着汪兆麟再次从楚王府里出来,招呼了庄上人手收敛了那些自戕众的尸体之后,躬身近前,呈上一封书信来。淡淡的脂粉之气,令叶风心里一动,莫不是那位小郡主的赐书?
“将军台鉴:闻将军属意,不胜诧愕。今楚如鱼肉,将军如刀俎,君能挥戈自止,足见将军意之诚也。只榕自幼生长闺中,毕竟羞怯,不比君之诸夫人。何若君亲至,宽言家国事?毕竟诸亲在,所忧均由君。府中窄小,不供腾挪,将军雅涵。”
落款上没有署名字,只是淡淡的一朵梅花,正是七出之数。
闻着这淡雅的香气,看着这隽雅的文字,叶风心中且喜且忧,喜的是这小郡主很是符合自己后世形成的审美观,如果容貌真是怀中那娟巾上所描绘的那般,恐怕真是自己喜欢的那种古典美人了。但心中也是一叹,光看这古文造诣,已经排除了楚荣与自己同时抵达这时代的可能了。自己自到这时代以来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心理寄托,已经如肥皂泡般美丽过,也破碎了。
“呵——”收起信笺揣好,朝徐以显道:“这小娘叫咱八大王孤身进府一叙,不知道是什么名堂。”
“大帅,不可。”徐以显谨慎的道:“大帅须知白龙鱼服,困于豫且;白蛇自放,刘季害之。大帅之身万众所系,岂可以身犯险?要进府也得咱们先进去过。”
叶风何尝不懂得这个道理,放下了楚荣投身此间的想法之后,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对这个小郡主有那么大的兴趣了,虽说如今心中的好感又多了不少,但毕竟那不是原先的爱人。他不是一个失恋青年,自然心中还有一种背叛的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