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不再安静，留里克这番滔滔不绝抒发自己的“粮本位”的重要性。</p>
虽然听不明白，奥托如何不觉得儿子的大智慧？</p>
饭是吃完了，奥托换上他威风凛凛的衣装，在一票随从的跟随下，乃至留里克本人的陪同下，以君主的姿态考察整个罗斯堡。</p>
他先是来到了码头区，超过二十艘的款式极为相似的货船规整的安静停靠，这番场面震撼人心。</p>
其他的一些栈桥边，横向排列着大量的长船，它们龙骨处延伸出来的没有任何雕塑的船艏，一根很粗的麻绳将之套牢固定。</p>
此地停了多少艘船只？奥托无需他人告知，他亲自伸手清点一番，得出了惊人的结论——超过一百艘。</p>
“嗯？难道这些船都是你的？”震惊中的奥托急忙询问急着说些什么的码头主人古尔德。</p>
“不全是。大首领，连同留里克的二十艘船，也都停在这里。你瞧，那些船都有舷号。还有一些族人的船只，他们支付了一点钱，在此停靠。”</p>
又是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p>
奥托抚着儿子的小脑袋：“你的船？一个夏季你差人造了二十艘？！”</p>
“是阿里克掠来的哥特兰人的船只。”留里克如实回答。“但是我在梅拉伦，将当地最好的一批造船匠都招揽来了。爸爸，你觉得海滩上那些突击兴建的建筑是做什么的？”</p>
颇为敏感的奥托猛一跺脚：“造船？”</p>
“对！有一个叫做霍特拉的老者。爸爸你瞧这些货船，几乎都是出自这个老者家族之手。”</p>
敦实的货船的确给人以安全感，冲天的大桅杆，让整个船只完全压了长船一头，如此近距离好好看它，奥托也不得不钦佩它的威严。奥托看到的就是古尔德手里拥有的最大的货船，也是罗斯堡里存在的最大型船只。</p>
古尔德把握住时机好生自我夸耀，不料留里克豪言壮语又来了：“爸爸！这些船算什么？我已经和那个霍特拉做了约定，他的家族将用整个冬季，为我们制造更大型的货船。这样，你再去诺夫哥罗德讨要贡品，就不需要太多的船只在海上冒险，甚至也不需要划桨手劳作，它将完全依靠风力。”</p>
“纯粹的风帆？”奥托对此可没有那么多信心，“如果风帆真的好用，回来的时候我为何不用？孩子，你确定你能行？些人能行？”</p>
“当然，因为那将是全新样式的帆，古尔德家训练的水手，将具备操控它的能力。”</p>
留里克故意卖关子，看着儿子胸有成竹的模样，奥托也不多问。</p>
既然大家都非常关注船只，下一步，奥托直奔正在兴建中的设在海岸上的造船台。</p>
还没有进入这里，叮叮咚咚的声音就引得户外的奥托强烈关注。</p>
只见一群人气势汹汹走来，那些搬运木材的小工，出于畏惧已经钻进了木棚。</p>
很快，住着木棍带着一票赤膊造船的男人们，走出他们已经搭建完毕的造船木棚，迎接罗斯首领的大驾光临。</p>
奥托从未见过霍特拉，他完全是出于本能的将一位浑身腱子肉、臂膀满是汗水、金色胸毛极为发达的壮汉，当做所谓的霍特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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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霍特拉？一个造船匠？我看你更适合做手持战锤的勇士为我而战。”</p>
奥托此行可是穿戴华丽，为了彰显尊贵以及美观，他的脖子上的琥珀项链，如今也夹杂了一些彩色玻璃。大家都认识留里克，只听这孩子管此人叫爸爸，那么他必是罗斯首领。</p>
真正的霍特拉拄着拐，向奥托微微勾头。</p>
此情此景，留里克吃了一惊：“霍特拉，你……病了？”</p>
“也许是初来罗斯堡不适应。”霍特拉即刻抬起头：“尊贵的大首领，我就是霍特拉。我正在为罗斯人造大船，一切都是我和你的儿子之间的约定。”</p>
大船？现在船的影子都没见呢？</p>
再看看这个一副老态龙钟模样的人，此人居然是最好的造船匠？奥托实在不能信服。</p>
奥托倒也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霍特拉本人已经成了“总工程师”，家族的男男女女，才是真正将设计落实为成品的匠人。</p>
巨大的船只，它现在连影子都没有！</p>
奥托走近昏暗的木棚，棚子到处都透露着它是仓促建设。屋内松树的气息非常浓厚，意味着构成木棚的一根根树干，仅是最近砍伐的松树。</p>
比起其他的造船棚子，唯有这个棚子最为高大。</p>
一想到这里面巨大的空间，它不是正好可以容纳更大的船只。归根结底，造船的套路就是先造船壳，最后将之推到户外再安装桅杆。</p>
“船呢？我看这里面空空荡荡的。你叫霍特拉是把？是梅拉伦最好的造船匠。你给我们造的大船，难道还没开始？”</p>
“只是刚刚开始。一切就从龙骨开始。”说着，霍特拉用拐棍直至地上的极为粗壮的大木杆。“大人，这就是新船的龙骨。”</p>
“它？你在说笑？！”</p>
“我没哟说笑。”霍特拉极为认真地说。</p>
留里克即刻拉扯一下父亲的衣服：“他的确没有说谎。”</p>
奥托依旧惊讶，他指着龙骨：“你管这个叫龙骨？你不觉得它太奇怪了？居然是两根木材……不对！”</p>
奥托忽然意识到这根榫卯结构拼凑的龙骨，它居然是颇为干燥的木材拼成。</p>
留里克索性说了实话：“爸爸，很多人在夏季拆了自己的老房子，那根大梁被我买走了。你瞧，两根长屋的大梁拼在一起，它们既然在过去的几十年证明了自己的坚固，由它们造的船也必然结实。”</p>
奥托稍稍叹口气，“你小子，真有你的。就是……”奥托又意识到这里的不对劲，越是想着心里越是颤抖。“你船只的龙骨，有多长？”</p>
“是三十个stika。”霍特拉自豪道。</p>
“啊！这么长？！”</p>
虽然这个长度是留里克早在梅拉伦时就透露的要求，现在真的落实下来，也是在挑战霍特拉的造船水平。既然金主觉得靠谱，作为干活儿的人，还要废话什么？</p>
留里克在场就是在给自己壮胆啊！霍特拉瞧瞧拐棍，认真说道：“就是这么长！伟大的首领，罗斯部族将拥有一艘大船，我敢说，整个联盟没有第二艘比她更为强大。”</p>
霍特拉就是这么自信，再看看儿子留里克笃定的脸，奥托还要在质疑什么？他们就要在整个冬季，在木棚里把船壳造出来。哪怕是寒冷风雪，也不会影响他们的进度。</p>
因为留里克早就谋划了一个计划，便是在下一个贸易季，争取让大船下水，投入到全新的索贡航行，向被征服的人们好好秀一把罗斯人的权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