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托耸耸肩，他的大手还捏着卡洛塔的脖颈：“现在我们回去。”</p>
“可是，公爵，我们……”</p>
“傻孩子，这里是罗斯堡，在这里你要称呼我父亲。”</p>
“是！爸爸……”一瞬间又改口，卡洛塔竟感觉一丝不自在，虽说战争仍要持续，她只想回到家中，见到亲妹妹，见到养母，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p>
露米娅牵着留里克的手腕，两人一路小跑，迫使随从的女祭司也不得不挽着长衫跟着跑。</p>
露米娅依旧是一位善于奔跑的养鹿人，即便她已经实质上做了罗斯大祭司的职务。</p>
她被奥丁饶恕了生命，有了这份恩惠，使得部族里再对黑头发的养鹿人有成见与质疑，对于她本人，这份质疑简直是对神的大逆。</p>
现在，露米娅可没有被自己所拥有的权势冲昏头脑，今日一切安定生活可不就全来自于留里克。</p>
大祭司预演整个联盟发动的战争，必将在非常大的尺度上落下帷幕，而罗斯人也将因为这场战争获得巨大的收获。</p>
所谓巨大收获到底是什么？是指的前段时间运回来的那些可怜的俘虏吗？</p>
露米娅想知道维利亚所知的“天机”，可她不敢详细去问。</p>
不久留里克回到祭司长屋，坐在了维利亚奶奶的身边。</p>
一只形同枯骨的手身起来，留里克毫不犹豫的将之抓住，然后贴着自己的脸。</p>
维利亚干瘪了的脸露出淡淡的笑容，“神说了，在重要的事做完前，我还不能离开。”</p>
“奶奶，你……”</p>
“那是一个预演，预演已经变成事实。你……回来了。”</p>
“是！我回来了，我要参与今年的夏至祭祀，这是我的必须做的事。”</p>
维利亚竟下意识笑出来，又缓缓说：“你……绝不是因为这件事。你想策划一件大事，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神谕告诉我，你策划的事对罗斯……”</p>
“怎么样？”</p>
“是好事。”</p>
这一刻留里克宁愿非常迷信，这就叫做大战之前吉兆频发，对将要出征的战士们以及整个罗斯部族，都是大好事啊！</p>
留里克继续攥着维利亚的手，严肃且认真的凝视她的眼睛：“是的，看来奥丁已经遇见了这场战争的结果。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倾尽整个部族的力量，去彻底打败哥特兰人，完成历代首领想做但无法做成的事！”</p>
听到这样的计划，维利亚猛然长出一口气。</p>
“奶奶，你惊讶吗？”</p>
“我？嘿嘿……我终于明白那神谕是什么了。就是你……你去做吧，做你想做的事。”</p>
接着，她令露米娅伸过头来：“听着，孩子，听从你男人的全部命令。今年的夏季祭祀，你要当众宣布留里克的决议。”</p>
露米娅使劲点点头，不过她的内心又对未来担忧起来。</p>
难道，要对一个强大的敌对势力发动决定性的战争？</p>
此刻留里克攥着维利亚的手，他觉得这个老太太已经洞察了一切，即便她不是未卜先知，那也有现世诸葛的本事，倘若她是男人，恐怕罗斯部族首领的宝座就是被她所把持。</p>
其实结果也差不多嘛，这位老太太近十多年来，可不就是罗斯部族的幕后首领嘛。</p>
留里克郑重其事道：“奶奶，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已经拟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我会做出非常充足准备，还会从仆从我们的那些部落里挑选战士。这场战争关系到我们罗斯人的未来，我将拼上整个部族的力量打赢。请你，一定留在这里守护我，我会胜利凯旋。”</p>
“那就……要看神的旨意。”维利亚挤出一丝笑容，“现在我还活着，都在于神的恩惠。啊，未来全靠你了，留里克。”</p>
温馨的一幕正好被赶来的奥托所看到，他没有说话，仅仅的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无疑他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不由得浑身颤抖。</p>
奥托这是因内心的狂喜而颤抖，不仅仅因为大祭司看起来仅仅是虚弱距离离去还有一些岁月，主要在于大祭司获悉的隐晦神谕——胜利在于罗斯。</p>
胜利属于罗斯，然不是坐着静候胜利从天而降。</p>
今年的夏至日祭祀必将非常隆重，留里克有意当众发布战争动员，然部族里的一些人一定早就嗅到了更大规模战争的苗头，他们必须提前获悉，哪怕早一天知道也能早一天准备。</p>
铁匠克拉瓦森以及那些学徒们，在过去的日子里一直在加紧工作。</p>
高炉从没有停歇，铁水定期流出，而矿石和炭块也彻夜向里倾倒。</p>
为了伺候这座的炉子，留里克早在离开罗斯堡之际，就给铁匠学徒和自己的那一大群小部下交代了任务。</p>
即便是孩子，他们拎着铁铲、凿子，操持手推车在附近的山区挖掘，他们人多势众，挖矿的效率足矣稳定的为高炉供矿。</p>
一个碳陶铁生产的联合体已经在罗斯堡形成，烧炭翁供应原料，陶匠供应模具，铁匠同盟挖矿并完成冶炼，最终产生的铁器惠及整个流程的参与者的同时，也是为他们的首领积攒财富。</p>
毕竟生铁冶炼制品的生产效率，几乎就取决于原料和燃料的供应速度。</p>
对外销售生铁制品，尤其是的农具，以换取别的东西，例如宝贵的粮食，此事留里克早已与铁匠们有约。</p>
唯一的高炉持续冶炼、浇铸生活用品，然拿着订单打造钢剑的工作，克拉瓦森也没有放下。铁匠们就是整个部族最忙碌的人群，他们比渔夫更加勤劳，尤其是当下全天绝大部分时间处于白昼，他们进入到全年中最为卖力工作之时期。</p>
他们的奋斗也在以极为惊人的速度积累财富，亦是积累自己在罗斯公国（提前返航的那些人说明了部族升级为公国的大好事）中的政治资本，克拉瓦森年纪大了，在这件事上脑子可是极为清醒。</p>
归来的留里克念念不忘两天后的祭祀，他不需要任何的草稿，就能在祭祀之际发表一番演讲。他拖着舟车劳顿的身子回到家中，在被母亲使劲搂抱一番后，就迫不及待躺床呼呼大睡。</p>
在此之前，那份“公爵敕令”的木板已经放在了部族的海滩，在奥托的授意下，有战士到处狂奔，宣布罗斯将要对哥特兰岛宣战的大事。</p>
短暂的夜幕下罗斯人人心沸腾，战争往往意味着捞到巨量战利品，但是……</p>
难道部族真的要对整个哥特兰岛宣战，发动倾尽全力的进攻？</p>
人们在感慨首领的魄力之际，也有人怀疑首领操之过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部族的实力每个月都在增长，既然真的扼要战斗，何必现在就发动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