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顿住，拿古怪的眼神扫视马玉怜的裙下。</p>
马玉怜羞得耳尖都红了，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双手不由自主地按住前身裙摆，嗔恼道：“有事说事，主人还等着回话呢！”</p>
马思思坏笑一声，然后晃了晃手中那两个盖了封泥的小皮囊。</p>
“今天谈得还是购铜的事，新处在于柴皇似乎希望主人亲自前往高丽主持绢帛购铜之事，钟仪心当时就变了脸色，显然隐谷并不乐见主人去高丽。”</p>
“这确实个很重要的新情况。要是主人亲自过去主持局面，想必用不了多久那里就将是四灵的天下了，哪里还有隐谷什么事，他们当然不会乐见……”</p>
马玉怜接过两个小皮囊，一面检查封口一面问道：“柴皇就仅是希望？红口白牙这么一说，不打算付点出什么吗？”</p>
马思思回道：“柴皇的意思是什么都可以谈，哪怕给个官身都可以……”</p>
“这个你收好，这个我拿走。”</p>
其实两个小皮囊中文书的内容完全相同，根本是一式两份，方便日后核对。</p>
马玉怜将其中一个小皮囊递还给马思思：“主人怎会稀罕当北周的官，更不可能做柴皇的臣，看来柴皇又把想难题丢给主人，让主人开价，他再来落地还钱。”</p>
“谁说不是呢！”</p>
马思思撇嘴道：“这些天下来，我都习惯了。对了，倒是那个高丽婢今天的表现有些古怪，好像心不在焉，又好像想对我暗示什么，偏偏欲言又止。”</p>
马玉怜愣了愣，追问道：“暗示什么？为什么欲言又止？”</p>
马思思迟疑道：“可能是不想让钟仪心知道吧！”</p>
马玉怜皱眉道：“你离开之后，没有设法跟她碰下头吗？”</p>
马思思随口道：“钟仪心看着呢！我和她不是走同一个门，也不是一同出门，今天我先出门，哪知道她什么时候走。”</p>
马玉怜叹了口气，但是没有作声。</p>
她心知妹妹这纯粹是借口，真想要碰头的话，总能找到办法。</p>
其实是马思思打心眼里瞧不起素玉，认为一个高丽婢哪有资格跟她平起平坐，迫于无奈又不得不与之当面谈判，心里一直郁闷呢！当然不可能主动去找素玉。</p>
这时，外面的张星雨和夏芒的齐声娇叱：“什么人！！！”同时还有拔剑出鞘声。</p>
马玉怜和马思思脸色剧变，马玉怜寒下俏脸，冷冷地道：“我守好文书，你出去看看，但有不测，马上求救。”</p>
马思思三两步过去取了佩剑，抽出鞘瞧了一眼，也不归鞘，就这么拎着剑出了门。素裙披发，剑芒寒动，颇有些杀意凛然。</p>
一个娇小玲珑的白衣少女静静地站在院落的一角。</p>
脸蛋略圆，眼睛略大，柳叶细眉，秋波明亮，模样娇俏，然而眼尾上翻、眉尾微挑，予人傲岸之感，似乎对面前双双持剑的张星雨和夏芒十分不屑。</p>
她手中拎着个圆滚滚的东西，因为她的身体挡住月光的关系，黑咕隆咚地看不太清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p>
马思思定睛一瞅，俏脸上浮现一层浓重的寒霜，咬着银牙道：“居然是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跟踪我，你这是坏了规矩知道吗！”正是那个高丽婢素玉。</p>
素玉将手中那圆滚滚的东西随手一抛：“我没有跟踪你，我跟踪的是他。”</p>
她的嗓音黄鹂帮清脆十分动听，汉话十分标准，仅是语调略有一丁点古怪，不细听很难听出口音。</p>
圆滚滚的东西咕溜溜地滚到张星雨和夏芒身前，两女吓了一跳，横着剑双双回退，护到了马思思身前，显然生怕是什么暗器突然爆开。</p>
恰好一阵风吹过，吹开了遮月的薄云，照亮了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居然是一个人头，髡发乱髯，眼珠暴突，月光照下，泛着诡异的光芒。</p>
明显是个契丹人，明显死不瞑目。</p>
素玉淡淡地道：“他戴了帽子，扮成江湖人，跟了你一路，你和你的手下居然没有发觉，看来所谓风少不过如此。你给你家主人丢人了，知道吗？思思公主。”</p>
先一句你家主人，后一句思思公主，讥讽不屑之意扑面而来。</p>
马思思剑尖指着她一阵疾晃，怒道：“你，你……”</p>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一二三。</p>
她性子冲动不假，毕竟聪明不笨，这一转念间，不仅想到了原因，还想到了后果。</p>
她身边的几个心腹护卫都是出身闽地的贵女，不仅忠心可靠，还都是风门的剑侍，是云本真亲手调教出来的，不可能被人缀了一路而全无所觉。</p>
怪只怪她太信任萧思速完，本以为萧思速完会对契丹人严格保密，看来还是哪里漏了风。</p>
也只有知道她最终目的地的契丹人能够在这段时间之内，一次又次地摸出她的路线，她确实预设了三条之多，但也禁不住人家一次又一次地探摸。</p>
一旦知道路线，那么就可以远远地吊着，几乎不可能被发现。</p>
契丹人如此做显然不是为了追来这里，因为这里就是契丹人的驻地，明显是想要看看她去过哪里，都跟什么人有过接触。</p>
简而言之，梁记粥铺恐怕暴露了，她姐姐恐怕也被契丹人给缀上了。</p>
跟踪她姐姐就可以知道主人现在在哪。</p>
主人千防万防，不想柴皇知道他的行踪，结果却让契丹人知道了。</p>
要知道，萧思速完和契丹人并不是一码事，尤其契丹使馆内还有相当一部分萧思逃走后残留的余孽，那是相当的敌视主人，时刻憋着劲想要报复。</p>
萧思速完并非萧燕，没有足够的权威和实力能够完全约束契丹使馆的一切人等和事务，压下一切反对的声音，更没办法铲除。</p>
如果让萧思的余孽知道了主人的行踪，而萧思速完对此又完全蒙在鼓里，那么主人就危险了。</p>
这些人可都是弓马纯熟，并且身经百战的契丹精骑，要是来个守株待兔，之后冷箭齐发……</p>
马思思一念转过，不由香汗淋漓，更是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当。</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