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齐威听到声音跑出来,下意识地问出声,“你怎么现在来了?”
影帝江止戈诚恳道,“订了餐却没有履行约定,我认为我有责任登门道歉。”
有这身军装加成的说服力Buff,在这一刻,所有店员都原谅了江止戈。
事有万一,看来人家也不是故意爽约的。
而且人家刚才在电话里说了,愿意赔偿损失,是他们老板主动说不用赔偿的。
这要是别人的话,这事儿就算翻篇儿了吧?但看看人家!人家还又登门当面道歉来了。
多讲究一人!
在这一刻,蓝齐威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对嘛,应该是他误会了。人家是军部的人,还是堂堂一部长,总不至于耍这种小人手段玩儿他吧?
然而下一刻,他就听江止戈又说道,“虽然我没能带人来,但蓝同学应该已经准备好饭菜了吧?这样吧,我全改成外卖好了,请帮我送去给街心广场的流浪者们。”
街心广场初初建立的时候是打的QD19星最大休闲广场的旗号,可惜建成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是形成了最大的流浪者们聚集地。
江止戈:“蓝同学不让我赔偿损失是蓝同学风度,我却不能让蓝同学自己承担这个损失。就这样,现在就送吧,他们应该愿意补一顿夜宵。”
店员们唰一下都扭头看向了蓝齐威:你后悔了没?就问你后悔了没!
还送什么送啊!都让老板一怒之下给砸了。
蓝齐威那个肝啊,就跟往辣汤里煮了又放进苦汤里腌了没什么区别了,疼就是一个字。
他现在非常确认了,江止戈就是在玩儿他!
虽然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一点证据都没有。
但就因为一切都顺理成章,不更证明了这人的精心算计吗?
江止戈像是才发现蓝齐威的神色不对劲,他惊讶道,“怎么了蓝同学?你的脸色看起来貌似不太好……”
何只是不太好,心绞痛要复发的病人也就是这个脸色了吧?
蓝齐威声音艰涩,“抱歉,江先生,为了不浪费,那些菜我已经决定送到儿童福利院了,可能没办法……希望你能谅解。”
江止戈挑一下眉,“蓝同学大义。”
接着他又为难地叹一声,“既然蓝同学已经有安排了,那这次的费用……”你总不能让我出吧?
蓝齐威心里明白,嘴上咬牙切齿,“当然由我全权承担。”
“那好吧。太晚了,我要回家陪老婆孩子了,就不打扰蓝同学了。告辞。”江止戈点下头,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我刚才听到厨房的方向好像……”
“没事儿!什么事儿也没有!你一定是听错了!”蓝齐威正直的大声抢答。
店员们眼角齐抽:那么大动静,谁能听错?老板你说谎也过过脑子好吗?
江止戈笑一下,没再说什么,这次终于走了。
蓝齐威第一时间跟上去,关门落锁,顺便开启了防盗系统。
店员们有人惊叫起来,“老板,我们还没下班呢!”
防盗系统现在放下来干什么?他们还没走呢!
“闭嘴!都给我闭嘴!”蓝齐威崩溃的抱着脑袋蹲了下去。
脑子里像走马观灯一样开始播放今天一天的遭遇:
先是中午的时候江止戈脸色如常的带着家人过来吃饭了,全程在他面前秀恩爱,顺便暗戳戳捅了他几刀。他没长记性。在人家提出要交订餐费用的时候,还为了面子没要。
订了餐却没来,打电话态度友好的主动赔偿,他一赌气,又没要。挂了电话他砸了厨房,结果人家又来了。要求订餐改外卖,人家负责赔偿,可他已经砸了。为了撑面子,他只能说饭菜要送到福利院。
他不敢想,如果饭菜没有送到福利院的话,对方是不是还有什么他想不到的后招……
“下班?下什么班?都给我加班再做一份去!要送给儿童福利院的明早五点前必须送到!不接受异议,我算你们三倍的加班费!”
把店员们都吼走了去加班,但蓝齐威的心里也没有好过一点。
损失了八桌不说,他还得另外再搭八桌。还有他砸坏的厨房的损失,还有给员工们的加班费……
找回了上辈子记忆的蓝齐威,同时找回的还有上辈子出身穷山沟的寒酸气。
那时候跟米乐乐在一起,两人赚的都不少,但依然坚持第二件半价的优惠政策不动摇,就是因为蓝齐威根深蒂固的“有的省就一定要省,绝不多花一分”的心病。
像今天这种打破了两世记录的大损失,对他来说不异于挖心之痛。
“老板,能量西兰花没有了,是用不含能量的还是要再订……啊,老板晕倒了,你们快来啊!”
某个采购店员发现食材不够,出来请示老板的时候才发现蓝齐威已经佝偻着身体晕倒在地板上了。
米乐乐对此一无所知,在江止戈半夜回去的时候还问呢,“你真带人过来聚餐了?”
江止戈遗憾道,“临时开会,没去成。”
“那就好。”米乐乐松了一口气,直觉不喜欢江止戈和蓝齐威多接触。但她很快又想起来,“那订餐的费用你不得赔?”
那笔钱的数目可是不小。米乐乐皱起了眉。
江止戈弯身过去亲一下她的眉头,“不用,你的前男友很慷慨,他说不用。”
米乐乐感觉江止戈的语气很奇怪,居然有点……异样的高兴?
这算怎么说的?他跟她前男友相处很好吗?
还夸人家慷慨?你中午点破人家的身份,当面捅刀子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态度。
但米乐乐什么也没有问。
出于最起码的礼貌,前男友这种生物也不应该由她嘴里频繁地出现在她和现任的生活中。
“去洗澡吧,衣服已经给你放好了。我先睡了。”米乐乐翻个身,重新盖盖好被子。
江止戈:“你不高兴了?不愿意我提起你的前男友?”
本该转个方向去浴室的男人却一P股干脆坐到了床边上。
米乐乐只得翻身又转过来看他,“没有不高兴,但的确不愿意提起他。”
江止戈:“为什么?你还没有放下他吗?”
米乐乐就纳闷儿了,“我不愿意提起他就是没有放下他吗?”
江止戈拿自己举例,“你看我,我对万景就没有任何放不下的,所以我随时都能自然而然地提起她。”
但米乐乐明显跟他不一样。
提起前男友来暴躁的情绪很明显。
米乐乐盯了江止戈半晌,翻了个超级大白眼。
“拜托,骆万景跟许世昊能一样吗?我现在相信你对骆万景是没有一点男女私情了,但我的过去可跟你不一样。”米乐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在这里的记忆数据库里,至少有十年的许世昊掺杂其中。他之于我大概就像早晨一出门就踩到的臭狗屎,还一沾脚就是十年。十年之后我倒是好不容易摆脱了,但你觉得那种恶心的感觉我能轻易忘掉吗?”
江止戈:……
这个比喻真是一道有味道的比喻……
米乐乐:“我当然不愿意提!谁愿意提自己曾经踩到的臭狗屎,你拉一个出来让我看看?”
“……这种时候你就不必用‘拉’这个动词了吧?”
米乐乐:“……”
“滚!洗澡去!”米乐乐失笑,一脚踹在了江止戈的大腿上。
江止戈也笑着蹦了起来,“米粒儿等爸爸一会儿啊,爸爸洗完就来给你讲睡前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的饭桌上,小家伙们依然愤愤不平中。
“我们以后再不去浏阳菜馆吃饭了,谁去谁是小狗!”
“不去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永远别吃浏阳蒸菜啊?”
“不吃就不……也不用不吃吧?菜也没有惹着谁。”
江济偷偷看米乐乐,“后妈,哦?”
米乐乐假装生气:“哦什么哦?不准吃。”
她以为江济会撇撇嘴,小脸一秒沉下来,或者再跟她反驳几句。但她等了又等,却等到江济叹了一口气。
“那好吧,谁让我拿你没办法呢。”
那无奈的小口气,那宠溺的小表情,宛若霸道总裁附身,于是米乐乐顿时把嘴里的粥呛进了鼻子里。
一阵兵荒马乱的收拾之后,米乐乐才要说什么,又听江月嫌弃道,“你还能不能行了?吃个粥也呛着。”
配合着这句嫌弃的话,却是她把自己的豆浆和米乐乐面前的粥碗相调换的动作。
米乐乐脑子里瞬间闪过四个大字:别扭总攻。
……这都什么孩子啊!
但不可否认的是,米乐乐的心情一下子变得超好。
“我也爱吃浏阳蒸菜。爱吃就爱吃呗,我们中午还去吃!”
小家伙们愣了一下后,欢呼起来。
老太太担心地扫一眼江止戈,“小江……”
江止戈给米乐乐的豆浆杯试了试温度,笑道,“没事儿的奶奶,中午我陪你们一起去。”
从今天起,作为出外差的福利,江止戈又能在家休三天了。
他何只是中午能陪着吃饭,上午都能陪着米乐乐在乐学托管坐班了。
米乐乐喝水他去倒,米乐乐要吃水果他就喂,米乐乐上课他站在教室门口镇场……米乐乐被侍候的很舒坦,学生们表示被虐得眼疼心疼肝子疼。
中午了,一家子收拾收拾又去对面的浏阳菜馆吃蒸菜了。
店员们看到这一家子,一点都不像昨天那样热情洋溢了,反而都有点战战兢兢。
貌似还进行过暗中商讨,于是上来服务的还是那个曾经给米乐乐天天送餐的服务生。
“米……太太,江先生,你们好。这边请——”
脸色超级难看,米乐乐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这样的用户体验她可不想忍。
“这副表情是几个意思?怕我不给钱吗?要不你找你们老板过来亲自招待?”米乐乐突然也发现了点乐趣。
不是有一句俗话是这样说的吗?如果你避免不了要踩上臭狗屎,那就一脚踩上去吧!重重地踩上去!就不信臭狗屎不会疼。
米乐乐扭头看了一眼江止戈,老哥儿昨天就玩儿得很乐呵不是吗?
哪知服务生表情更难看了,“老板不在,老板住院了……”
“哎?为什么?”江济叫了起来。
声音很……惊喜。
服务生脸色难看得想把脑袋塞进衣兜里,他没忍住,偷偷瞄了一眼江止戈。
江止戈坦荡荡,“为什么看我?难道是我的原因吗?”
服务生:……
就是你的原因。但是我没证据。
没有蓝齐威在场,却有同样配方的浏阳蒸菜,这一顿午饭米乐乐一家人吃得不能更开心。
快结束的时候蓝齐威的父母从店门口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看到米乐乐一家,径直奔店长办公室去了。
但米乐乐和江止戈看到他们了。
去期末考试的时候,蓝父蓝母没有亲自出现道歉,但从校长那里要来了米乐乐的光脑号,给米乐乐打过了视频电话。
蓝父蓝母的姿态恰到好处,不仅进行了礼数周到的言语道歉,还友好地表示愿意进行一定额度的精神赔偿。
米乐乐一概没要,态度很明确,不接受道歉,也不接受赔偿,以后管好自己的儿子别来她面前添堵就好。
显然这对父母没有做到承诺。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米乐乐心说,要是蓝齐威从医院出来还能继续在这里开浏阳菜馆的话,她就带着老公孩子天天来吃。
看谁把谁的心堵死!
可惜米乐乐再等不到那天了。又隔了一天,她才进乐学托管的门就被严谨方指着对面说道,“诺,出兑了。”
“什么就出兑了?”米乐乐顺着严谨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赫然发现对面的浏阳菜馆居然在全息显示屏上滚动显示着“出兑”通知。
“唉,这是干不下去了?现在干什么也不好干啊。”米乐乐装模作样的叹气。
严谨方白她一眼,“别以为你这样我就听不出你话里的高兴来。”
米乐乐无辜的摊一下手,点开光脑,打给钱多福,“我亲爱的合伙人小姐,我们把对面的浏阳菜馆兑下来吧?以后我们吃饭也好,孩子们吃饭也好,就都不用在乐学托管挤了。既能做我们的内部食堂,还能对外多少赚点儿,你说呢?”
严谨方瞪大眼睛,冲米乐乐竖起大拇指,无声的点赞:你行!
米乐乐挑挑眉,继续得意道,“福子小姐?你起来没有啊?听到我说话没有?你……”
对面浏阳菜馆的门开了,钱多福还有一干怼天天团的律师走了出来。
先送走了律师们,钱多福才冲米乐乐招了招手,并示意让她抬头看。
米乐乐抬头向上一看,全息屏上的“出兑”通知已经没有了。
“福子已经去谈了?居然比我还快?”米乐乐扭头,惊讶地对严谨方说道。
严谨方一脸茫然,“她什么时候过去的?我怎么没有看到?”
钱多福已经走下地下通道去了,但视频电话依然通着。
“不是我,是你家江先生。在你之前半小时就打给了我,让我带着律师过来谈浏阳菜馆的房子买卖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