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爱的其他几个儿子这下才知道问题严重，又开始犹豫起来，但出乎意料的是，兔爷……呃，波尔哈兔居然冒出一句话来，道：“这群养不活牛羊的蠢货，要是逼得这么狠，了不起咱们投了图们去！”</p>
辛爱满脑子土默特跟察哈尔分庭抗礼的思想，一时没反应过来，闻言怒斥道：“你说什么胡话！”</p>
谁知道布日哈图却被他提醒了，眼前一亮，道：“咦，对啊，还有图们……”一边说，一边眼珠连转。</p>
辛爱有些莫名其妙，皱眉道：“什么意思，什么叫还有图们？”</p>
“阿布等等，等我想想……”布日哈图快速地踱起步来，一边转圈，一边扯着下巴上的蒙古式大胡子。</p>
辛爱知道布日哈图是自己最聪明的儿子，现在情况危急，也不敢摆阿布架子催他，只好强忍着心中的急切等他考虑清楚。其他哥几个也不敢打断他的思路，只能全都盯着他看。</p>
布日哈图却没有关注兄弟们的目光，只是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展颜，显然在细细衡量。</p>
辛爱说了这么一会儿话，只觉得有些口渴，看了一眼之前自己拍在桌上的银杯，很想端起来喝一口，谁知道那杯中的马奶酒被他那用力一拍，激荡之下已经全都飞溅出去了。</p>
现在这个情况下，他也不好叫人上酒，只好忍住了。</p>
此时布日哈图终于开口了，笑道：“有办法了！”</p>
众人包括辛爱，都朝他望过去，辛爱忙问道：“有什么办法？”</p>
“既然咱们出不起钟金哈屯想要的价码，那就换个主顾，找图们去！”</p>
辛爱愕然一愣：“找图们？怎么找？找他干什么？”</p>
布日哈图嘿嘿一笑，道：“找图们么……自然是找全蒙古的大汗帮我们主持公道啦。”</p>
辛爱莫名其妙的地道：“他算个屁的全蒙古大汗？你瞧你阿布什么时候把他当个事？就更别说你额布格了，之前让扯力克去察罕浩特，那都是看在别的几部都派了人，你额布格才勉为其难意思一下而已。”</p>
布日哈图笑着摆摆手，道：“那都不必去管，反正我大蒙古国的传国玉玺在他手上，他就得负责——负全蒙古的责。”</p>
关于“大蒙古国”，这里要稍微解释两句。1271年，元世祖忽必烈基于统治汉地的需要，正式建立以汉语称谓的国号“大元”，但蒙古语的“大蒙古国”并未废弃，而是两者并用，形成国号制度的双重体系。</p>
到了1368年，元朝退守蒙古本部，因国号仍叫大元，以其地处塞北，故称“北元”。而大明方面虽然承认其独立性，但却否认其与元朝的继承性。明人认为明兴代元，元运已终，明朝才是中国的正统王朝。因此明人称大元皇帝为“元君、元主”，而称其国为“残元”、“故元”、“胡元”。</p>
根据《明史》记载，1402年布里牙特·乌格齐去“大元”国号，复称蒙古。</p>
但后人都知道《明史》错漏百出，实际上蒙古人记载的史料《蒙古源流》和《黄金史纲》中都没有记载过废除“大元”国号一事。</p>
倘若根据《明实录》，则1453年布里牙特·额森自称“大元天圣大可汗”；孛儿只斤·巴图孟克自称“大元大可汗”；后来的布延彻辰汗(不是土默特的，是察哈尔的，当时他们也引进了黄教，并且也得到了彻辰汗尊号)称元帝。</p>
所以不管怎么说，布日哈图的意思就是你图们是整个“大蒙古国”之主，现在我这里有人不按规矩行事，你这个不管是皇帝还是全蒙古大汗的家伙，总之都得负责处理。</p>
辛爱终于开始明白过来，眼前一亮，问道：“就是说，把图们拉下水？”</p>
呃，你不要说的这么直白啊。</p>
布日哈图滞了一滞，干咳一声，道：“我是说，大汗要有大汗的样子，要做大汗该做的事，土默特三万户是蒙古的土默特三万户，现在三万户内有人不守祖宗规矩，他这个大汗怎能袖手旁观？当然，咱们也不能让他说自己不知道，所以呢……我们应该马上派人通知他，请他出面干预。”</p>
辛爱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是要让‘大汗’出面干预……不过，他要是派兵来怎么办？”</p>
“他要是不派兵来才麻烦呢！”布日哈图道：“阿布你刚才自己也说了，他这个大汗的名头并不是很好使，要是他光坐在察罕浩特吆喝几声，大成台吉只怕就当他是放了个屁，根本理都懒得理，那咱们不是白忙乎了？还是三万打七八万啊！”</p>
辛爱心头一紧，点头道：“不错不错，是这个道理。可是他派兵的话……他能派多少兵？到时候如果打赢了，会不会赖在土默特不肯走？”</p>
布日哈图叹了口气，道：“所以这事得跟他谈价……我的意思是，咱们以前占的兀良哈驻牧地，是肯定要还回去的，至于图们是把这些草场还给朵颜还是自己占了，那不关咱们的事。”</p>
辛爱微微皱眉，但很快道：“兀良哈的草场还回去就还回去吧，有了整个土默特，我倒也不稀罕这点地。”</p>
布日哈图又道：“光是这点领地肯定不够，咱们还得明确承认他的地位。”</p>
辛爱皱眉道：“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虽然你额布格和你阿布我都没把他放在眼里，可是也没有出来说他不是大汗啊。要说咱们不承认他是大汗的话，那扯力克去察罕浩特难道是串门子走亲戚不成？”</p>
布日哈图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们——确切的说是阿布你，你得主动出面，给他上尊号。”</p>
“上尊号？”辛爱皱了皱眉，但想了想，又缓缓点头：“上尊号就上尊号，让他开心开心倒也无妨，反正又不要我给他牛羊和草场部众。”</p>
布日哈图依然摇头，道：“牛羊、草场和部众也是要给一点的，用来对他表示感谢，只不过给多少可以商量——哦，草场刚才已经说了，就不算了。”</p>
辛爱沉吟了一下，勉强点头：“好吧，多多少少给一些，免得有人说我不够豪气。”</p>
布日哈图于是道：“至于他会不会赖在土默特不走，这件事必须提前说好，当着外人的面定下来。”</p>
“外人？哪来的外人？”</p>
布日哈图道：“他不是搞了五执政么，其他诸部派驻在察罕浩特的大臣就是见证人啊。”</p>
辛爱这才想起还有这茬，闻言大喜，道：“好好好，布日哈图，还是你的脑袋好用，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办。”</p>
布日哈图点头道：“那么，派人给大哥送信，让大哥跟图们大汗好好谈一谈吧。”</p>
辛爱先是点头，然后又有些皱眉，说道：“扯力克不太清楚这其中许多的内情，让他去谈只怕不是太合适，我觉得……布日哈图，要不你亲自去一趟，把这件事谈下来，将来阿布给你的部众一定会多加一些。”</p>
布日哈图呆了一呆，问道：“那这边怎么办，阿布……你们应付得来么？”</p>
“小事一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