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众英雄齐集总机关(1 / 2)

 祠堂门面有些陈旧,显得破败不堪,门前有四根大柱子,顶着三尺长的房檐,中间两扇黑漆漆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门楣上面有一块大黑匾,上书“王氏书舍”四个大字。这儿比较偏僻,没有官军巡逻,但附近有几个像是平民的人来回转悠,分不清是官军的密探还是义军的耳目。

王龙头拍了拍门,好一会儿大门才慢慢开了,一个年轻人堵在门口,挡住王龙头几个人的去路说:“这是私人住宅,请你们不要进来。”王龙头左右看了看,近处没有外人,压低声音说:“除暴安良。”那年轻人一闪身,轻轻地说:“扫清鞑虏。请进――”把王龙头几个让进了祠堂,又赶紧关上了大门,守在了门里面。

公韧悄悄回头一望,门里边有五六个年轻人,个个手执快枪,抖擞起精神,紧张地戒备着。

穿过了一个大院,又进了一个大屋。屋里一个二十七八岁身穿长袍的年轻人正在指挥着几个年轻妇女缝制一面大旗,旗上有青天白日图案,白日上有12个叉。西品认得清朝的龙旗,可没见过这样的旗帜,就问那年青人:“这青天白日是什么意思?”

那年轻人说:“这青天白日,说明我们造反,以后建立的社会就是一个没有贪官污吏,没有黑暗社会,就是要建立一个清朗朗的为老百姓说话的社会。”西品又问:“这十二个叉是什么意思?”那年轻人又说:“这些叉代表干支之数。也就是一年到头,天天都是光明的日子。”公韧说:“说得真好,我们老百姓就是希望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王龙头赶紧对公韧说:“你知道这是谁啊!这是我们的大才子,旗帜的设计者,陆皓东先生。”

陆皓东连忙谦虚地说:“不才,不才,随便想的,随便想的。”公韧看到陆皓东中等身材,身体略显孱弱,白净脸,相貌平平,但他的眉宇之间露出了一股刚勇之气。

西品说:“我略微会点针线,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陆皓东说:“我正为缝不完这面军旗而着急呢。你能帮忙最好,来吧!来吧!”

旁边有一张方桌,一个面目清瘦的黄脸中年人正在起草一份讨满檄文。上面写着:“为吊民伐罪,誓众出师,昭告于天下曰:呜呼!皇天不造,降乱中邦,满清以塞外胡种,盘据神州,越二百五十有一年。覆我宗社,乱我陵寝,杀戮我父母,臣妾我兄妹。丧昧人道,罔有天日。九万里宗邦,久沦伤心惨目之境,五百兆臣民,不共戴天履地之仇。阅及近兹,益逞凶顽,荼毒迫害,不遗余力。举天下之膏血,尽赠四邻,割神州之要区,归之万国。淫凶酷虐,炽于其前,刀锯鼎镬,随于其后。立足无地,偷生何从。罪恶滔天,奇仇不赦,普天同愤,草木皆兴问罪之师,动地兴悲,鱼龙亦感风云之会。

昔拓跋氏窃号于洛,代北众胡,犹不敢凌我汉族。满清入关以来,恐吾汉人心存光复也,凡属要害,悉置驻防,监视我汉人之耳目,使汉人永远降为满清之奴隶而后快。心如蛇蝎,行同虎狼,其罪一……”

公韧看完了讨伐清廷的八大罪状,连呼道:“该反,该反,清廷太可恶了,我们一定要起来推翻它。不但我看了应该起来造反,谁看了也要起来造反啊。这位先生,你写的文章太好了,说出了我们的心里话。”

王龙头赶紧介绍说:“这是我们的大笔杆子,清朝秀才,朱淇先生。”

朱淇赶紧站了起来,对王龙头拱了拱手说:“不敢,不敢,在下动刀动枪不行,只能舞文弄墨了。”公韧赶紧说:“看先生的学问,确实不同凡响,以后有请教的地方,还要请先生不吝赐教。”朱淇连忙说:“哪里,哪里,都是同党同派的人,哪里还有这些客套,互相指教,互相指教吗!敢问你读过几年书啊?”

公韧一听,赶紧讨教地说:“在下只是略微读过几天书,不认得几个字的。”

那朱琪又说道:“你会不会吟诗啊?”公韧急忙回答:“字才认得几个,哪会吟什么诗啊。”朱琪说:“那我给你吟几句你看看怎样,也好给我指教指教。”说着,摇头晃脑地吟道:“身逢乱世举笔枪,王氏书舍卖文才……王氏书舍卖了文才……”吟了半天却再也吟不出下面的两句来。王达延等不及了,说:“你快吟啊,你吟完了,我还要进屋去听命令呢?”

“你懂什么?”朱琪一搂山羊胡子说,“诗这种东西,思虑越久得之越工。”

公韧心里有些好笑,这也算不得什么好诗绝句,有心给他续下去,又怕扫了他的兴,只能是装傻,耐心地等待。

这时候,一个丰姿俊美的年轻人出现了,对朱琪说:“容小弟代为续貂可不可以呀!”朱棋脸上一笑说:“那就太好了,朱琪洗耳恭听。”那年轻人指着朱琪的胡子说:“胡须八字成官样,”复指着其长衫说:“三尺咁长光棍皮。”

王达延听了哈哈大笑说:“好诗,好诗呀!”朱琪听了却有些羞愧。

王达延赶紧对公韧介绍说:“这位就是陈少白先生,真是才思敏捷,智慧过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有风流才子之号,就是出语尖刻,说话不让人,人多害怕。这不,刚才对朱琪先生就没有客气。”

朱琪赶紧找了个台阶下了:“年轻有为,年轻有为,老夫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呀!”

王龙头赶紧介绍公韧说:“副帅,这不,我带来了我的一个兄弟,公韧先生,快来拜见伯理玺天德的副帅,陈少白先生。”

公韧赶紧朝陈少白拜了拜,说:“陈帅,你好,在下不才,现在王龙头手下听令。你以后打声招呼,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辞。”陈少白拍了拍公韧的膀子说:“咱们造反是为了推翻清朝,建立合众政府的大业,不是为哪个人干的。都是年轻人,说话不必客套,有什么说什么最好。”

陈少白,1869年出生,6岁入私垫,到少白步人青年时,适美国教会哈巴牧师来广东开办广州格致书院(即岭南大学前身)。1888年开始招生,少白第一个报考,并被录取入学。读书期间,陈少白的三叔陈麦南常携多种西文译本给他阅读。少白从中看到世界局势的变化,并接受了西方先进思想的启蒙。

1890年,陈少白赴香港前,经广州传教士区鱼鱼的介绍,认识了当时正在香港西医书院(雅丽氏医院)读书的孙中山,两人一见如故,谈得十分投缘。后经孙中山介绍,并得西医书院教务长康德黎批准,陈少白由广州格致书院转到香港的中医书院就读。从此,他们便朝夕相处,结为知交。与此同时,他们又认识了尢烈(顺德县人)和杨鹤龄(中山县人),彼此志趣相同,抱负一致,立誓“驱除满人,实行大同、四人一心、复国是从、至死不渝、务求成功”。

陈少白和王达延、公韧两个打过招呼,又进了一个大屋子。

屋里有七八个人正吵吵嚷嚷,见陈少白进来了,赶紧向陈少白讨要进攻的命令。这个说:“时间到了,还不动手。”那个说:“说干就干,事不宜迟,你没看到外面的清狗子侦探吗?要是晚了,走漏了风声,那就麻烦了。”

陈少白也有些着急,朝大家摆了摆手说:“诸位龙头、安勇管带、民团首领,虽然咱们事先计划的挺好,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千人当家,一人做主,咱们得听从命令啊。伯理玺天德(即总理)还没有发布命令呢,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有的人见王龙头进来,赶紧打招呼:“王龙头来的正好,一路辛苦了,赶紧坐下,歇歇,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