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一带瘟疫盛行,自从美利坚合众国1898年把夏威夷归属美国后,就进行了各种政府建设工作,包括卫生防疫,经过一番整治后,瘟疫是再也治不下去了,干脆就来了个一了百了,放火烧瘟疫。
孙眉骂道:“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给我们说一声,叫我们好有个准备呀!这倒好,身上生了虱子,把人也扔到开水锅里去了,虱子倒是烫死了,人呢,还活吧?”梁启超不失时机地说道:“这叫什么,还不是因为这里住的都是华侨,我们国弱民不强啊!要是我们实行了君主立宪,建立了一个强大的国家,美国还敢这样对待我们侨民吗?打死他也不敢?”
公韧急了,对梁启超骂道:“你这不是嘴上抹石灰——白说吗!当务之急是逃命,先保住性命要紧。”孙文也对孙眉说:“大哥啊,你先招呼家里的人和所有的佣人,带上细软和值钱的东西,躲过这一难再说。”
不用孙眉招呼,所有的家眷和佣人都凑到跟前来了,听候孙眉的命令。孙眉茫然地看了一下四周,自言自语地说:“四面都是大火,到处都是烟雾,我们往哪里逃呢?”说着,被浓烟呛得光是咳嗽,不一会儿,已是憋得脸通红,简直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公韧大喊道:“大家听着,所有的人都用沾湿的毛巾遮住口鼻,最好把身上的衣服都弄湿了,以免浓烟和一氧化碳的侵入和烈火的炙烤。”孙文也对大家说:“大家都听这个公韧的,他就是救命的总指挥。”孙眉也指着公韧说道:“听他的,要想活命的,都听他的。”
众人都按照公韧的吩咐,从井里弄来了水,用湿毛巾捂住了口鼻,身上也都弄得湿淋淋的。公韧对孙文和孙眉说道:“这个地方不能待了,靠着房子这么近,房子要是着起来,我们谁也活不了。我看,这是西南风,顶着风前面就有一条小河,那儿荒草和树木也不多,我们就在那儿弄上隔离带,阻碍住大火的通行。孙先生和孙眉先生,你们看行不行?”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说:“行,我看这样行。”“就这么办了。”于是孙眉大声地对大家说:“带上值钱的东西和活口,特别是别忘了带工具,咱们顶着风向那边转移,就在那个小河边上,建立我们的隔离带。大家听清了没有——”
有的听清了说听清了,有的没听清也说是听清了,反正是跟着葫芦打趟趟,黄河里尿泡随大流,大家就往那边转移。这时候,火随风势,风随火走,大火已烧到跟前。人们慌乱地向那个地方跑去,唯恐自己被落在了后边,脚底下就和抹了油一样。人到了,火也到了,有的人被烧得就向河里跳去,有的人被呛得大口地喘气,由于事先都有湿毛巾捂着口鼻,所以倒是没有一个人倒毙在路上的。
公韧看到此处草木稀少,火烧得并不大,又大喊道:“能喘气的,赶快修好隔离带,隔离带修不好,我们谁也别活命。”一马当先,冲过去,抢先用铁锨奋力地铲除那些杂草,孙文冲上去了,孙眉也跟上去了,梁启超也上去了,强壮的男人都上去了,就连一些妇女也跟在男人后头一块儿抢修隔离带。
为了活命,众人拼命地干活,不一会儿,一个隔离带修好了,围起了方圆大约几百米的一个地方。隔离带上是一圈拔光了草木的秃地,再往里虽然有一些草木,但不是被砍伐,就是被割倒,或者弄到火场里统统烧了。不管怎么样,这里该烧得都烧了,或者没得烧了,自然也就成了一个安全的地方。
在隔离带外,没有被烧死人们,纷纷向这里逃命。那些鸡鸭猪狗牛羊马都是有灵性的,在火场中狼奔豕突,在寻找着一个可以活命的地方,有的在逃命中被大火吞噬,被烧成了焦碳,有的在奔突中被浓烟呛死,等一会儿也要被烧成碳灰,好不容易逃得了活命的,看到了这里有这么多人,可以免受烈火的炙烤,而且还可以喘气,喘气了自然可以活命,哪有这么好的一个地方呀,它们什么也顾不得了,争先恐后地往这里奔来。
这里的生灵越来越多了,惊恐不安的人们,被烧得少皮没毛惊恐到极点的鸡鸭猪狗牛羊马们,还有几只草原狼,恹头耷拉着脑袋,夹着尾巴,瞪着惶恐不安的眼睛。狼和羊也就近在咫尺,不过大家还算相安无事,毕竟大家还算心里明白,能逃得一命就算不错了,就别那么些穷讲究了,你踩我一下,我撞你一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只要你不惹急了我,我就装着看不见,免得乱起来,再一次来一个颠沛流离之苦,狼奔豕突之罪。
然而两只大型动物的出现,却大大地扰乱了大家的相对平静,那是两只灰色的闪电,从这一头很快一蹿一蹿地蹿到那一头,在这些鸡鸭猪狗牛羊马狼们头上穿越,一蹿就有七八米远。它们有着又粗又长的四肢和粗长的尾巴,后腿比前腿长,这使它们能轻松的跳跃并掌握平衡,它们能越过十多米宽的小河,有着宽大而强有力的爪子,跳进河里几下子就从河里爬上来,几下子又蹿到树上去了,一下子又跳下来。它们的体型比常见的狮子小、细,四肢较长,没有鬣毛,耳朵背后有黑色斑,尾巴末端有一丛黑毛。
公韧感觉到了极大的惊恐,一种比火灾更大的危险已经深深地逼近。“这是什么……”
“这是美州狮。不知为什么,它怎么到了这里……”孙眉也颤抖着说。
这两只灰色的闪电先是蹿了几个来回,到处撒尿,到处在被砍断的半截树上蹭痒,喉咙里发出像家猫一样的“咕噜”“咕噜”声,证明着这是它们的领地,这个地方就是我的了,谁要是在这里让我看见你,对不起,你就是我们的敌人。那些比他们弱小的动物再也淡定不下去了,毕竟他们也很少见到这样威武强大的野兽,已经被吓糊涂的牛马们首先被冲起来了,它们跑起来,倒霉的可就是那些比他们还要弱小的鸡鸭狗狼们,几只鸭子“呱呱”地叫着,跑得慢了一点儿,跑着跑着,不但嘴巴被踩扁了,头也被踩扁了,几个老人和孩子被牛马不幸踩中,又被驱赶的鸡鸭猪狗狼们踩中,不一会儿,又被反复践踏,成了肉饼。
这两只灰色怪物跑到哪里,哪里就引起了动物的大迁移,这些流动的生灵,一会儿从东边跑到西边,一会儿又从南边跑到北边,跑过的地方,一片狼籍,遍地的羽毛,一地的尸体,散乱的肉饼,满地的血污……
要是在平时,这也算不得什么,反正你吃你的肉,我吃我的草,你要是想吃肉,就看你的本事了,你逮不着我,我还是吃我的草。可是现在不同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地方,聚集着上万只的生灵,互相践踏比大火和肚子里的吃肉还要可怕!美州狮完全被烧疯了,牛马们被驱赶疯了,鸡鸭猪狗羊狼们完全被吓疯了,活着的人类被践踏疯了,反正全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