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宁顿了顿,环顾众人,接着又道,“有鲁阳诈书,有周仓假言,又有前翻伏兵败敌,张曼成定然小心翼翼,以为秦大人有大军埋伏,算计于他,此人本就狡诈多疑,善守不善攻伐,观他宛城行事,便可看出。如此,则张曼成必不会轻进,反而聚兵屯于淯川之口,以待我军军疲,自乱阵脚,而后才出兵攻伐。”
“而张曼成这一守之势,便成他归命之时!”卫宁笑了笑,这才信心百倍道,连番用计,张曼成终于还是龟缩在淯川口之中,若掘淯水以灌于淯川口,那么那五万大军地处低谷狭隘之处,又如何得脱?
“嘿!我这五千兵马暗取了鲁阳,却报诈书与他,只道我军还在强攻鲁阳不得西进,却不知道我军已然过来,如此,我军便是为隐于暗处,行事多有方便,只要绕过淯水,到了他的后方,这一战,一个多月的所有布局便告全功!”卫宁心里一阵喜悦,这般大手笔,与火烧长社不同,这是他一手策划,虽然其中颇有瑕疵,好在秦颉补全,终究张曼成还是入了笼中。
最后杨奉看卫宁一阵傻笑这才用力咳嗽了一下,好不容易将他唤回神来,卫宁不由得一阵尴尬,这才肃然道,“将军大军乃是出奇,一路必当小心谨慎,不可露出踪迹,而秦颉大人之军却是为饵,压力却也不小,只待明日,秦大人大军与贼众相持,取一块高地,黄忠将军便可水淹贼军,是时,挥军而攻,贼众一战可擒也!”
两军计较已定,连夜,杨奉便率军而去,碍于卫宁身体不适,便将他留于秦颉军中,得秦颉肃然作保,定然护得卫宁安全,这才放心离开。
次日,官兵再次一反常态,引军来攻,为便是文聘,银甲白袍,长枪傲然,不过千人,却信心百倍,于张曼成军前叫骂不绝。
“官兵果然有诈!哼哼!我岂会上当?有淯川口为依,鲁阳同样地势险要,官兵能奈我何?若我军不理会于他,时日一长,官兵万人夹于我军与鲁阳之间,断了粮草,且看到底是谁坐立不安?哈哈!”
张曼成越想越对,自己后方有宛城为依靠,黄巾起事之后,周围粮草大多被收刮入内,可保全军一年无缺粮之虞,如今淯川口牢牢在手,粮草辎重可源源不断而来,反观汉军,迫于两军之间,万人消耗,只需再过十天半月,便会不战自溃!
如此,张曼成便只叫众人高悬免战,不理会于秦颉之军,反倒叫人加紧修葺寨门,将整个川谷守护得铁桶一般……
“奇怪……这淯水水势怎么又少了许多,便是往年水位下降也没有这般夸张,简直……简直就像是要干涸了一般!我看在过几日,那些运送粮草的兄弟,便不需要浮桥,船舶,直接趟过河来了……”
张曼成军中,许多取水士卒,运着水桶,一脸奇怪的嚷嚷道,却在这时,还未进谷口,便听谷北稀稀疏疏响起一些奔腾之声。
那声音犹如万马奔腾,征鼙震地,虽小,却也隐隐然有种莫名的威势,五万人马,一时间似乎胸口有些什么东西在炸裂,扑通扑通的狂擂。
“轰隆隆……”
“轰隆隆!!”
“轰隆隆……!!!!”
声音越来越近,地面也终于开始剧烈的颤抖,有人不明所以,只觉得天色似乎也暗淡了许多,无数人心中莫名恐惧,便想找到那声音的源头,
张曼成也是如此,帐中开始剧烈的震动,外面那奔腾之声也越来越大,这时却听帐外一阵阵凄厉震胆般的吼叫蓦然仓惶而出,“水!洪水啊!!!!”
“快逃啊!!!洪水来了!”
“洪水???”张曼成脸色大变,急忙出帐看时,脸上已是惨绿一片,倒抽一口冷气间,瞳孔不可思议的越来越大,只望向北面,那一股滔天白浪,犹如银河倾斜,顺着山道谷口,一窝蜂奔腾而流向自己这道低谷。
巨大的洪峰犹如撑天而起的巨龙,咆哮间,天地色变,万里黑云下,地壳震荡,便似那地裂之祸也不遑多让。四面八方,万马齐喑,千钧之势,非人力可以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