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那是自然!”彭琼心里越觉得有些蹊跷,往日里索要兵甲几乎都是要十给一,这一次竟然许诺得如此大方,彭琼越在意到底要杀的那个女人是何等身份了。
“却不知道先生可否告诉小人,那女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忍不住脱口问道,彭琼却霎时后悔恨不得一把掌打在自己嘴上。
那黑衣人眼中霎时闪过一道凛冽杀意,看了彭琼一眼,沉声道,“彭头领,你本是聪明人!明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多问的,为何还故意相询?人……要活得长久,终究还是少知道一些东西的好!”
彭琼本是一时嘴快,此刻看那黑衣人眼睛厉芒连闪,不由得惊起满头冷汗,唯唯诺诺道,“先生教训得是!我却是嘴快了!”
“哼!既然已有目标行踪,傍晚兵甲到齐,还请彭头领早些动手,倘若出了河内入得箕关,恐怕再无出手机会了!唔,我还需向我家家主报告,这便告辞了!”那黑衣人看彭琼惊慌模样,这才冷笑一声,点了点头告辞道。
“先生慢走!来人!好生将先生送往山下!”彭琼客气了几声,这才对外大声吆喝了几句,当即便有一机灵小贼恭敬的将那黑衣人迎了出去。
等那人淡入自己视线,彭琼的脸色霎时阴沉无比,一挥手,躲在堂后蓦然走出一人来,低声对他道,“老大,我等已经大致查明,那车队并非什么商客,实则是河东卫家的迎娶车队,他们要杀的女人恐怕便是陈留蔡邕之女!而……而……那蔡邕之女正是河东新任太守卫宁的正室,也就是河东卫家的少主母……”
“河东卫宁!!?卫家少主母?”彭琼霎时倒抽一口冷气,脸色万分难看……
“该……该死!到底是何人谏言,让父亲如此胆大妄为……?父亲怎可做如此不智之事!”安邑卫府,侧房中,柳媛脸色一片苍白,颓然坐在榻上,眼睛充满了恐慌,握住那层薄薄的信绢,纤白的手指更显柔弱。
“这两年里让他暗中资助那彭琼,是为了防范王家啊,是为了谋取兵权啊……他怎能忘记,那兵甲多为卫家暗中捎卖,他怎能知道卫家到底拥有多少可怕的潜力!”
是的,河内即将上演的一切事情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一直到刚才她暗中留在柳家的眼线传来消息前,都被蒙在鼓里。
但此时此刻,柳媛却是万般恐慌,六年呆在卫府,她一切都是小心翼翼,即使为了巩固柳家在河内的权势,也是在卫娴出世颇得卫家上下喜爱,柳媛才敢稍微助上一点。
一如前次卫宁南下,将卫家大半权柄交她打理,柳媛依旧不敢大放手,虽然将大部分进出赋予柳家,但其中也依旧为卫家带来了不少利润,而卫家老主和卫宁也便只是睁眼闭眼了。
柳媛一直做得那般小心,不为别的,正是对她那个公公自的恐惧,每一次去见礼问安的时候,似乎都可以感受到那双看破人心的眼睛,虽慈祥,但在她眼里却犹如万道利芒。
同样的,六年共枕,即便和他有了骨肉,甚至还颇得上下宠爱,但那个平日里总是平易近人颇为慵懒的夫君,却也如同一团迷雾让她根本无从着手。
可笑当初她自认为一介病弱独子,凭借自己的美貌,凭借她的理家之能,凭借她的心计,必然可以讨得卫家上下的欢心,讨得卫宁的欢爱。
但……六年的时间,才让她清楚,这样一个时代,深居简出的女流,又如何能比得上那些陈年世家的城府……
柳媛此刻心里异常烦乱,在嫁入卫家的时候她早已经有过准备,自然是知道蔡琰的存在,也知道卫家与蔡家之间的婚约。她一直以为自己能够忍耐,但真到了这一天,她也终于开始了不安。
一个十六岁的小丫头并不会引起她的重视,即便她是以正室的身份进入卫家,唯一让她不安的根源,却是六年来,唯一给卫家留下的血脉不过是一个女儿……
这一份不安,也源自于对自己娘家的反应……
而现在,河内柳氏的做法,终究还是向着她最坏的猜测而去,倘若不是当初出嫁还留有一线耳目,恐怕……柳家这一次瞒着她的动作,到了曝光的时候,她也完全蒙在鼓里……
“他们当真以为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他们以为真的能瞒得过去?他们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实力将促使卫家立我为主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