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是偷袭的最好屏障,夜幕之下,才是那些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的人物活跃的地方。
本来宁谧的夜晚,安邑这个繁华的郡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早已经成了暴徒行凶的战场。许许多多身着软甲,手握寒兵的凶徒手擎火把,呼啸着,叫嚷着,纷纷扰扰,四处烧杀。
几乎是同时,安邑各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仿佛陷落在了某个暴君之中,夜晚下的安邑,在这一刻,沸腾了起来。
天边已经可以渐渐看到闪耀的红霞,映红了天空。
骚乱,此起彼伏。懵懂的百姓哭喊者逃出了火星蒸腾的民宅,而大户人家早呼啸着召集起了护院的私兵,紧紧闭合把守着宅邸。这些人或多或少,已经嗅到了这一场突然爆的骚乱真正的内涵。
安邑的骚乱并不能怪安邑把守的驻军,事实上,在陈宫的慎重吩咐下,城中的守卫没有一丝放松的心思。但,却依旧没有任何人能够想到这些凶徒,或者可以说,是卫家的潜藏力量到底是从何处溜进城内。
自从卫家被软禁以后,安邑的城门把守,每日远比平常盘查得还要森严了几分。
等到守军匆匆调集而来的时候,安邑城中早已经陷入了疯狂而盲目不可压抑的骚乱之中。在这里,每一个平民似乎也成了暴徒,而每一个暴徒也便隐藏在这股骚乱的人群之中。
漫天遍地都是火海,昔日里,安邑最为繁华的东市,早已经满目疮痍。而城南一干河东贵族们居住的土地,同样也可看见一片熙熙攘攘的火舌正向着那里蔓延而去。
尤其让安邑守将胆战心惊的地方,安邑郡守府,他们的主公所待的地方,火星尤其耀眼。
这代表了什么,几乎让守将手脚一片冰凉。
几乎容不得他考虑,当即便领了大半仓促集集的守军,向着城南郡守府救援而去。而剩余,部分兵力,只能投入到抢救东市的行列。
但如今,又如何能是他仓促中召集的人马,能够压制住的形式?
他根本不知道,到底这满街小巷中奔窜的人影到底有多少?而真正造成这场骚乱的暴徒,数目又何其多?
他没有看到,在整个城区之中,本该普普通通的民宅中,涌出大量执戈披甲的私兵,随手点燃刚刚呆过的房屋,又是一片火光冲天。
陈宫在郡守府中,几乎已经急得五内俱焚。当那个新提拔上来的安邑守将,领兵增援到郡守府时,陈宫几乎忍不住上前破口大骂起来。
事实上,那守将也颇为惊诧,本来在城墙上高高可见的一条火星长龙,带着无法遮掩的凶狠,向着郡守府杀来。但当他领兵增援来时,郡守府却是波澜不惊。
“混……混账……!尔等来此作甚!城北卫氏一族,可曾派兵增援!”陈宫颤抖着手指,指着那守将,怒不可遏。
“啊……?”那守将看陈宫一脸怒意,心头一颤,慌忙道,“回……回禀军师,末……末将在城头把守之时,正见有大股人马明火执仗,正向主公处而来,末……末将恐暴徒丧心病狂,有所差池,几乎马不停蹄……”
“闭嘴!如此雕虫小技,你却轻易上当!”陈宫脸色越怒火澎湃,当即打断守将的话,厉声喝道,“快为我备马,北上,包围卫氏别院!若有人企图逃窜,格杀勿论!”
众人心颤,轰然应诺。
陈宫闭了闭眼睛,几乎已经听到了城北那破门而出的巨大声响,几乎可以看到那别院外一具具染红了鲜血的尸体。
看着一脸苦相的安邑守将,陈宫谓然一叹,这并不能怪他。在如今杨奉越暴戾乖张的时候,猜忌之心越深,几乎连他也难以近前。杨奉已经病入膏肓,不止他的身体,还有他的心。
倘若城中骚乱一起,若这个守将不曾引兵来救,就算卫家不曾逃脱,第一个被斩的也将是他。
陈宫脸色已经越惨然,很显然,卫氏族人已经连杨奉如今病态的心里也算在了其中。这一场越狱,几乎已经可以看到了结果。门阀根深蒂固,出身兖州贵族的陈宫,自然知道这些豪门,蕴含的强大威力。
“传军令快马加鞭,告令平阳,务必不许放跑任何一个卫氏族人!再传,大阳守军即可北上,拱卫安邑州郡!”陈宫勒马疾驰,一边大声下令,一边狠狠的抽起马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