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实说,张仁这一招是从曹操“借粮官头一用”的故事里学来的。这年头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好的借口,曹操打徐州是这样,袁绍日后和曹操正式开战也是这样。
曹操道:“只是这样的话,世清你就难免声名狼籍,难关一过,我日后又要如何再用你!?”
张仁道:“张仁不过一介草名,蒙主公错爱大用至今。眼下事急,主公又何必太过在意张仁?难关过后,再想他法重新采用张仁也不迟。只是张仁下狱这段时间,家中还望主公好好照应。”
曹操忽然将张仁扶到上座,躬身便拜:“世清之德,曹某没齿难望,当受曹某一拜!”
张仁赶紧上前扶住道:“主公折煞张仁了!”
曹操不再说什么,与张仁对望良久。
张仁道:“主公,张仁家事就交于主公了……动手吧。”
曹操点点头,大喝道:“来人!与我将张仁拿下!”
“你说什么?世清贪墨官粮被主公查实,现在已经打入大牢?不可能!臭小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主公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郭嘉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心急火燎的向丞相府赶去。才到门口正碰上曹操从府中出来准备上车,还未来得及开口,曹操就向他召手道:“奉孝来得正好!上车,陪我去文若那里看看。”
郭嘉上车坐定,稍一犹豫便问道:“主公,世清他……”
曹操摆手打断他的话:“孤知道你肯定会为世清的事而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到了文若府中再说吧。”
郭嘉想再开口,但瞧见曹操那张阴沉的脸,还是把话给咽回肚中。一路无话来到荀彧府中,仆从引入卧室,曹操问道:“文若的眼疾如何了?”
荀彧道:“蒙主公挂念,这几日按世清所说勤洗双眼,痒痛已消去不少,看来再过些时日当能痊愈。”
曹操低头叹道:“世清啊……”
荀彧问道:“主公……我听说三日前张仁因贪污官粮,被主公查实后已打入大牢,可有此事?”
曹操没有急着开口,而是示意仆从全部退下后,才颓然的道:“不错,确有此事。”
荀彧道:“主公,我与张仁共事多时,虽不敢说甚是了解世清为人,但也深知他断不会做出此等事来。主公是不是有所误断?”
曹操又望了眼郭嘉道:“奉孝想必也和文若是同样的看法吧?认为孤所做有失明查?”
郭嘉没有开口,而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曹操叹道:“你们也不用为世清辩解求情了,这件事是世清自己要求的……孤,对不起世清啊!”
郭、荀都是聪明人,听见曹操这么说,心里已经稍稍明白过来一些。
曹操道:“眼下钱粮甚紧,世清三日前一夜未眠,给我献了一策,就是让全境的军士百姓务必省下每一粒粮米,节衣缩食渡过此难关。他又考虑到这省粮令一下,会民心不稳、军心生怨,甘愿让孤除去他的官职并打入大牢,背上一个贪墨官粮的骂名以解民怨。现在世清已下狱三日,孤却碍于情面又不好去探望,心有不安那!”
三人默然,许久荀彧才叹道:“世清为助主公渡此难关,竟愿背负如此骂名,敬佩之余亦自叹不如啊!”
这些古人最重名望,很多时候把名望看得比生命还重要,所以张仁背上骂名对他们来说是一种难以想像的牺牲。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张仁这个后世穿越来的人,对名望看得却不是很重。
郭嘉道:“这么说,主公先日所布的省粮令及借粮公文,乃是世清算作?”
曹操道:“公文上每人每日用粮多少,仓中粮米细用可用多久,一项一项算得那么精细。孤帐下那么多的幕僚之中,除了他还能有谁作得出来?唉……奉孝,眼下孤还不好去狱中探望,而你与世清相交最深,就代孤去一趟吧。记得带上些酒菜,替我敬世清几杯。”
郭嘉道:“谨尊均旨!嘉现在就去!”
走出几步,郭嘉突然想起什么,向曹操问道:“主公,世清下狱时,主公可曾嘱咐过狱卒要善待于他?”
曹操道:“那日世清下狱甚急,我到未曾嘱咐过……”
“糟了!”
郭嘉跳起来就跑,把曹操和荀彧搞得楞在当场。不多时曹操也回过神来,脸色跟着大变:“不好!我失之计较,世清要在牢中受苦了!”
“啊”
一声声痛彻心扉的惨叫在大牢中盘旋,久久未能散去。
“md,这才打几下又晕过去了,这小子的身子骨哪这么差?去,拿凉水把他浇醒!”
一桶刺骨的冷水迎面泼下,张仁幽幽的醒转过来。此刻的他被绑在刑架上,全身上下早已是遍体鳞伤,处处是鲜红见血的鞭痕。
满脸横肉的狱卒用皮鞭支起张仁的下巴,狞笑道:“小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贪墨了那么多的钱粮,分一些出来给我们兄弟几个又有什么关系?咱们兄弟得了钱自然会对你好上几分,又何必为了这些身外之物受皮肉之苦?”
张仁苦笑道:“老兄,我要是拿得出钱来还用你说吗?你以为我愿意让你这样把我往死里打?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主公在拿我下狱的时候已经抄没我的家产,我现在根本就没钱……”
狱卒抖开皮鞭,骂道:“md,打了三天还是这么嘴硬,老子就不相信你会一点钱都没留下来!好,咱们就试试看是你的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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