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由家族拿钱出来兴办,并且维持书院的运作,这种情况据张仁的所知根本就没有。就算是同族之人,拿不出学费因而没能读书的也极多。有名的荀氏都有不少这样的情况。
张仁所做的就是想打破这种情况,把学费支出从个人的经济担子上转交到家族上来,但他为什么要这样?
家族想要有足够的经济能力,能维持得了人才培养上的支出,就势必要进一步的从增强家族经济实力上来着手。而增强家族经济实力又要如何去做?单凭当官的几个头面人物?凭那几亩地种出来的粮食?远远不够吧?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传统的地主官僚型转变成商业集团型,只有这样才能为家族提供强大的财力。
再反过来,家族本来只是为了培养人才而重视商业,但是当人才培养成型时也会发现同时拥有了强大的财力,而大量优秀人才的涌现又能令家族的实力大幅度提升。再把这些人才投入到相应的领域里去……这就是一种良性循环。
张仁作过这样的设想,张氏宗族从自己这里开始,使用这种短时间内看不到什么效果的方法,只要自己的后人维持下去,大概三到五代人,张氏就会出现足以傲视天下的家族人才优势,到那时张氏一族无论在任何方面都强过其他家族太多。而其他的家族只要一意识到这种重视商业,并利用家族财富来培养人才的好处时,自然就会纷纷取用。
再进一步,当时的社会主流格局就是家族型。当一个又一个的家族转成商业集团型,紧跟而来的就是整个民族的观念改变。到那时君王们再想搬那套变味的儒家思想出来愚民,恐怕就已经没什么用了,随之而来的就会是一个商业帝国的形成。
不过张仁也有想过,历史上的唐、宋其实就属于商业帝国,只不过“帝国”不够彻底,最终却还是走上败落。为什么会如此?张仁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社会学家,唯一能想到的应该还是那句“绝对的权力带来了绝对的腐败”,对此张仁还却想不出什么解决的方法。而且在这样的时代推行民主显然不太现实。张仁心中有一个退而求其次的腹案,只是他自己都还没能完全把握到该如何去做。
……
有人可能会问了,周瑜在柴桑,也一心想帮孙权招纳张仁,似乎还用出过想逼张仁投奔孙权的阴招,那张仁为什么不老实一点,到了柴桑还这么大摇大摆的?
其实张仁早就想过,真要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周瑜那是什么人?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干脆一点亮出相来,作出一副合格的宗主的样子。不管谁来召,一律往外推!柴桑这里的情况又不像荆襄,好歹自己有个宗族在这里撑腰,就是不出仕孙权也奈何不了他。要是孙权敢用强,哼哼……貌似你孙权境内的山越之乱还没解决,没什么功夫管我吧?
这段时间周瑜来拜访过几次,言语中也有旁敲侧击的想邀请张仁出仕孙权,都被张仁给推掉了,对此周瑜还真的有些无可奈何。当初周瑜是想在盐粮交易上动点手脚,以“张仁贩卖粮米给刘表的死对头将养士卒”一事来激怒刘表对张仁动手,逼得张仁无处安身的时候江东再卖点人情给张仁。而那时张仁两地间的商路已断,又欠了江东的人情,就只有出仕一途可走。不过现在张仁显然是没有中计,似乎是用了别的什么方法避开了刘表,周瑜一时间就没别的办法了——周瑜是帅才,却不是能够收拢人心的枭雄。而且铁了心不出仕,又有后台撑腰的张仁,你周瑜总不能真的杀了他吧?再说张仁又不是诸葛亮,对江东而言并没有什么危险,也没必要杀。还是想别的办法更好一点。
张仁在柴桑,就这样热热闹闹,却又平平静静的到了建安九年……
建安九年春二月,柴桑。
张仁这天没有出去,因为他派去河北打探北方时局消息的二凌都回来了。
北方袁、曹两家仓亭一役后袁绍病死,曹操则返回许昌休养生息。两家因为都伤及元气极需休养,北方到也因此宁静了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袁谭接上了袁绍的位子,同时派辛评去许昌上表报知,另一方面也向曹操请求停战,暗中却是想除掉三弟袁尚这眼中钉、肉中刺。
曹操方面则按兵不动,曹操更是采纳了张仁写给郭嘉的信中那装病一计,目的就是想引发袁谭与袁尚之争。至建安七年十一月,也就是张仁刚刚抵达柴桑的那个月,曹操病危的装消息传到了袁谭的耳朵里,袁谭便再也按捺不住,以高旷、高翔为将,郭图为参军,挥师五万直取袁尚现在的大本营蓟城。
袁尚的总兵力仅有三万稍多,其中还有万余人驻扎在北平。袁谭的五万大军直抵蓟城城下,眼看着随时都能把蓟城攻下来,却不料发生了一件大事,也是张仁最担心的事——乌丸王蹋顿带领着数万人马赶到蓟城支援袁尚。袁谭大军啐不及防,被蹋顿的万余精骑奇袭冲散,一夜之间就土崩瓦解,最后只有数千人仓皇的逃回南皮。袁尚组织起人马紧随其后进取南皮,同时还得到了袁熙的支持,仅仅自身的兵力就上升到近五万人。双方的整体实力就此发生变化,袁尚已经强过了袁谭。
袁谭得报大惊失色,急忙亲领三万麾下精锐赶赴南皮支援……
叭——
张仁用力的一拍桌子,恨声道:“担心什么就来什么!袁尚真的跑去向乌丸借了兵!”
紧皱双眉在房中来回转了几个圈后张仁又问道:“袁尚集中在南皮战线的兵力是五万人?这好像是袁尚、袁熙本身的兵马……蹋顿的兵马呢?有没有一起去南皮?”
凌风道:“据我二人打探到的消息,蹋顿并没有跟随袁尚前往南皮,而是在上党、蓟城以北的地区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