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伯旁边的十九号床是董兄弟。他比我小了两岁,安徽人,来温州十七八年了,把老婆孩子父母都迁移到了温州,做的是皮革生意,为人四海,交游广阔,住院期间前来探望的人们川流不息,每天都有二三十人之众,送来的水果篮和营养品都可以开个专卖店了。
董兄弟住院是最可笑的一件事,他本来是来医院探望病人的,那病人也是心机梗塞,过两天就要康复出院了。结果董兄弟跟他聊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胸口发闷发痛透不过气来,马上叫人来急救,一检查和我一样,急性心肌梗死,于是也和我一样做了心血管导引手术,放入了支架。探病者就这样成了住院者。
最让董兄弟大惑不解的是,他的身体一向康健,每年都有去做体检,身体各个指标一向良好,怎么会得这个急性心肌梗死呢?不止是他,连医生都迷惑了,盘问后才断定,董兄弟是因为嗜酒和暴饮暴食才导致了这个结果。
董兄弟说自己是个吃客,听到哪里有好吃的就召集人马开车过去大吃一顿,他的口头禅是再来一瓶小乌牛,这是温州地方酒厂出产的一种中度的白酒,三两装的小瓶子。董兄弟说自己一餐饭起码得三瓶才过瘾,家里一买小乌牛就是几箱……
宁老伯和董兄弟是同一天住院,比我迟了两天,我隔壁的大四学生则是迟了三天住院,但他是最早出院的,入院做手术出院,总共也就四天,把我羡慕得无以复加。
大四学生出院后,我已经住院七天了,获得了允许,可以在病床旁边散散步,因为身上还有很多联接在床头仪器上的导线和绑在胳膊上测量血压心率的引线,所以不能远离病床。于是被董兄弟笑话就象是一只挂着链条的小狗……
第二天就是十七床的老大爷坚持要出院的日子,他走后病房里充满了淡淡的感伤,再怎么说一个星期的相处大家的关系都很和谐,只是我们都无法劝说老大爷改变主意,他不肯做手术。
接下来搬到第十七床的也是个老头,七十多岁,应该有官方的背景,自带保姆。老头的几个儿女也应该是官场中人,或者可以说是小官僚,看我们的眼神都带有审视的含义,仿佛我们会打他们父亲的主意从他们的身上占便宜一般。就连老头的保姆,都带着高人一等的傲气……
我们没理会这一家人,大家仿佛心照不宣的把这家人给隔离了开来,不管是拿饭换衣服还是陪护者晚上的加床,都没人提醒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一家闹了不少笑话。到了晚上,那个傲气的保姆只好把地面擦了两下坐下来靠在墙上睡觉了……
又过了一天董兄弟也在床上熬过了六天,他可以下床活动了,于是他马上被转到了两人的病房,我抗议说为什么他可以转房,结果又被医生嫌弃了一顿,只好无奈的在重症监护室继续呆下去。
不过晚上时分我终于得到了通知,明天我也可以转到三人病房去了,这意味着我现在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医生们头疼的是接下去该如何的调理我的身体,比如三高,比如肥胖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