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榨最后一滴汁(1 / 2)

新顺1730 望舒慕羲和 0 字 2020-09-28

 不是所有的皇帝都喜好装哔,但无疑李淦属于这种,至少刘钰是这么认为的。

他是早就盯上俄国科学院的外籍院士了。

今后二十年内,西法党、守旧党、德国党、俄罗斯党、外国女人、外国女人的情夫们、本土贵族……会把俄国政局搅成一团浆糊,尤其是等到小沙皇一死,枢密院把德国寡妇请回来当沙皇后更是如此。

科学家也是要吃饭的,也是想过好生活的,研究也是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的。

这群人既然能去蛮荒的俄国,若是大顺这边开出更好的条件,他们肯定愿意来。

倒不是刘钰不自信,而是在真正的牛人面前,实力不允许他自信。

欧拉这种人……光芒照瞎眼。

一个凭借一己之力,给俄国科学院灌输了数学传统,让俄国数学强势数百年的强人,若是能骗到或者聘到京城,真把莱布尼茨的北京科学院的设想实现,无疑是极有好处的。

更现实一点,大顺想要开拓南洋、兴盛海军,在大航海时代最后余光中分到澳洲这道尾菜,更需要欧拉。

因为……导航。

牛顿等“老一辈”搞出了六分仪,纬度导航已经不成问题。

南有南十字星,北有北极星,南北方向在何处,看星星就能知道。

知道了南北,再知道东西,那就可以知道自己在地球上的具体位置。

这对于没有参照物的航海而言,是不可或缺的,也是大顺的航海术脱离针路歌跳岛法的唯一办法。

欧拉,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人物。

想要解决经度问题,整体上有三个学派。

巫术派。

技术派。

数学派。

英国如今开出了2万英镑的赏格,奖励能够解决经度测算的人。大约相当于八千两黄金。

巫术派给出的办法,是这样:

巫术派相信孪生兄弟之间有心灵感应,不论人还是狗。所以,养一窝狗,让这些狗崽子一起长大。然后出海的时候,就让船员带一条狗。每天伦敦零点的时候,就拿针扎留在陆地上的狗兄弟。

他们相信,船上的狗兄弟会有心灵感应,然后就会惨叫。

船员听到狗叫,通过观察太阳,判断当地的时间,通过时差来判断自己所处的精度。

显然,巫术派拿不到这两万英镑。因为纯他娘扯淡。

技术派则认为,这事简单,只要我造出一个任凭颠簸、冷热、海水侵蚀、盐度影响、船只转向等等环境下,走时都准确的钟表,根据当地时间和伦敦时间的时差,不就解决了经度测算问题吗?

然而……并不简单。至少这时候,还没人做得出来。

大顺的机械制造工艺本就落后,而且这东西也算作“奇技淫巧”的范围之内。

况且,刘钰不认为自己能说服皇帝,拿出国库的八千两黄金、两万英镑的赏格,以及皇室荣誉,去招贤招出这么一位贱人工匠。

这样的话,无疑会掀起轩然大波,会被人看成是大顺在学蒙元,竟让工匠爬到这么高的高度。

这把火,刘钰此时是不敢放的,此时容易把自己烧死。

而且,放了估计也没用,大顺的钟表制造水平差太远。

巫术派不行,技术派大顺没戏,那就只剩下数学派了。

儒家六艺里总还有个“数”,这个反对的声音能小很多。

据说,牛爵爷当初接触了这个问题,认为这个问题很简单啊,只要画出准确的星图、绘制出月亮的运行轨道,不就解决了吗?然后……他就去忙神学和炒股去了。

数学派如今是有解决思路的。

而这个解决思路,需要三样东西。

北半球的准确星图。

南半球的准确星图。

月亮的运行轨道测算、微积分。

有道是,不疯魔,不成圣。

对于科学的追求,让许多科学家的行事有些疯魔。

创建了格林尼治天文台的弗拉姆斯蒂德,仰头观察了二十年的星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画出了准确度极高的北半球星图。

但他是个“真·处·女座的完美主义强迫症”,认为自己画的星图不够极端完美,因此一直拒绝发表,必须要完美无瑕才行。

都说力学和数学上,天不生牛顿,万古如长夜。但牛爵爷的人品着实就有点……

为了拿到这份星图,牛顿让哈雷彗星的那个哈雷去偷弗拉姆斯蒂德的北半球星图。

结果弗拉姆斯蒂德出于完美主义强迫症的性格,一把火把北方星图给烧了许多。

直到几年前他死了,他的后代和弟子才把这份星图出版了出来。牛爵爷剽窃了一些成果,果断在《自然哲学数学原理》第二版出版的时候,把引用名单里的弗拉姆斯蒂德删掉。

现在,“学阀”牛顿已死,后辈整理好的北半球的《不列颠星表》刚刚问世。

数学派的三个问题解决了一个。

南半球的星图,作为数学派的第二个难题,有个法国“疯子”拉卡雷,为了画出来南半球的准确星图,一个人跑到此时尚且荒凉的开普敦好望角。

此人在那独居了十几年,终于完成了南半球星表。

数学派的第二个问题也解决了。

剩下的,就只有第三个问题了:月球的准确轨道。

如果这两张星图,能早问世三十年,或许牛顿就能杀下心来计算月球问题。

但这两张图才问世,牛顿去年春天刚死,都说少了张屠夫照吃无毛肉,但在科学上,有时候少了张屠夫就真的很难吃到无毛肉。

月球轨道计算,不可避免要考虑“三体问题”,因为除了月球和地球,还牵扯到一个太阳。

三体问题很难。

欧拉是第一个尝试解决三体问题的人,他被三体问题困扰了整整四十年,最后沮丧地认为三体问题没有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