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九章 决胜千里之外(六)(2 / 2)

新顺1730 望舒慕羲和 0 字 2021-12-06

趁着这一波出让湖北、湖南给四川盐,保证大量资本投资的时候,把蒸汽机推出去。

谁说蒸汽机的使用,非得先盯着纺织业呢?

同时,盐井技术,是可以用来低效采油的,这是毋庸置疑的。既能打上百米的井,技术积累之下,陕西的油田也是可以发展发展的玻璃制造业的发展和鲸海动物脂肪业的发展,以及盐井区劳动密集对照明的需求,都使得延长的油可以提上日程的。汽油柴油全扔掉,现在石油最值钱的就是煤油。

等于是刘钰通过自己在封建王朝的地位和影响力,通过割两淮肉、给四川盐凭空变出一个两湖市场的机会,让一部分新投资直接应用蒸汽机。

而对苏南淮北而言。

在刘钰看来,运河被废,实际上,淮安这样的此时全国排名前八的城市,衰落就已经是必然的了。估计废了运河的二十年后,莫说前八,估计前十八都没影了。

同时,淮河入海,整理灌区……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运河被废,保北不保南的潜规则被取消,大顺已经有了在黄河决口之后,不管,任其向北流解决两淮水患的先决条件了。

一些次要的问题,比如雨季时候,运河排水冲田;旱天时候,运河卡水禁灌的问题,都伴随着海运兴起而解决了。

也即是说,苏北地区的农业条件,马上就要好转了。

淮南是煮盐法,又需要大量的林地提供木柴,这些都可以开垦成为土地。

淮河入海,直接修整淮河灌溉区,使得淮河灌溉区的条件,完全可以发展农业了。

中国有很多适合的棉花产地,但很多都是理论上的,对苏南的轻工业革命发展毫无意义。

比如西域,那真是种棉花的好地方,但此时卵用呢?

山东河南,那也是上等的棉花产地。

但问题是那里是大顺北方的粮食主产区,巨大的人口压力,怎么可能鼓励种棉花?

苏北则没有这个问题。

在宋朝黄河南下之后,苏北地区一直就是粮荒区,几乎每隔几年就需要蠲免,救助,漕米赈济。

这个此时的“破地方”、拿河南一个县都舍不得换除了盐的“穷苏北”,朝廷压根就没有考虑粮食安全的顾虑。

刘钰要说:为了发展工业,让河南种棉花吧。

估计能让人喷死,从皇帝到言官,都得狂喷,这是取死之道。

但要说,让苏北种棉花吧。

只要能保证苏北的棉花,能换到南洋的稻米,朝廷得蹦着高的同意,心想着总算不用每年二三十万两赈济了。

而且,苏北地区的特殊情况,使得如果改革持续下去,是大顺的天下畿内地区,唯一一处适合资本大规模投入土地运营的地方。

三个原因。

其一,因为淮南要煮盐。

所以,大片的土地,覆盖着草、树,尤其是一些荒滩,朝廷是有严格管控的。

禁止开垦。

目的就是为了淮南煮盐做燃料用。

而刘钰是双管齐下的策略,要直接把这些土地变成可以开垦。

四川盐把两湖地区抢到手,让淮南盐衰退,是一招;另一招就是晒盐法推广,晒盐法可以与盐票配合,但不容易与盐引配合,制度改革算是软件更新,为硬件更新做准备这正是大顺的奇葩之处,先软后硬,很难做到先硬后软。

这两招一下,淮南盐区即便不废,但大量的草场、林区,存在的意义也就不大了。

都可以开垦。

其二,小农区,和资本投入的大规模土地垦荒区,二者并不重合,互不影响。

很多荒滩,只能大规模的资本投入,才有利可图。

小农搞,三年就得撂荒跑路。

比如这些滩涂盐碱地,是可以种棉花的。但,不是小农的种法。

种一亩地的棉花,需要一亩地的草、一亩地的轮耕田、一亩地的养地田。

比如,甲地种棉花,乙地要种草,用乙地的草,覆盖甲地,防止太阳曝晒水分蒸腾出现盐碱现象。

丙地则种苜蓿、蚕豆、金花菜等,不要空着,防止土地反盐。

而丁地,则预备第二年要覆盖棉田的草。

这是淮北地区的老经验,但显然这不是小农玩得转的。

要小农种,最多三年,土地盐碱化、失去肥力,种啥也不会长的。

资本投入则不同了,人力又便宜,地也便宜都是荒滩,而苏南即将迎来一波对外出口的新高峰,正是急需棉花的时候,如何能不赚钱?

其三,还是蒸汽机的使用。

水利设施,也需要动力提水。

大规模的农田,才让拥有者有改良的动力,也有改良的资本。

哪怕是挖水渠呢,一户户小农是不可能挖水渠的。要么归集体所有,要么归资本所有。

伴随着苏北盐业和运河产业的瓦解,大量的失业人口,都可以提供廉价的劳动力。

要是不想去南洋的种植园,那就留在苏北摘棉花呗,或者去松江府当包身工去工厂干到死。

故而刘钰对这一次盐业改革的想法,就和别人大为不同。

比如朝中整天头疼的“川盐侵楚”问题,别人老想着怎么杜绝,刘钰的思路则是直接把楚划给川,在扬州收盐税,和在某种意义上另一个时空的大顺革命老区夔州收盐税,有何区别?

让楚地归川盐,那不就没有“侵”这个字了吗?类似于不给钱就不算卖的思路,这不问题就解决了吗?

原本不得不把两湖划给两淮,是因为运河和盐业之重,关系到大顺的财政。

现在运河被海运取代、紧急财政被对外贸易取代,这还非得把湘楚归两淮,这不就是标准的刻舟求剑思维?

让淮南烧木柴煮出来的盐,逆流而上到武汉;去和用天然气煮的盐、顺留而下的川盐去争。哪来的自信呢?

这种自信的先决物质基础,是一种冒着黑烟、逆流顶风也能运货的船。但显然,现在并没有这玩意儿。

只要没有冒着黑烟能逆流而上的这玩意儿,便不收盐税都争不过,这是明摆着的事。

大顺对准噶尔战争的结束和对俄勘定边界的完成,陕资入川就已是必然了。江南顶不过徽商,难道在陕西投资种树?不去四川去哪?这时候要推一把,而不是往回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