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留字尘晴(1 / 2)

轮回渡 博雅尘 0 字 2020-09-11

 随同方公一起来到他的府邸,自大门至中门,再到客厅,一路上“老爷,小姐,莹儿姑娘”的叫声不绝于耳。而且每一个家丁仆人看到我时都是一个表情,惊讶,疑惑。他们都在想:这一位衣着破烂,长衫褴褛的人是谁啊?看小姐和老爷都对他客客气气,想必是位藏于市井之间的奇人雅士吧。

到得客厅,休息了片刻,方公便吩咐家丁于我打水洗澡。听完吩咐,几个家丁丫鬟便在莹儿的引领下退出了客厅。

来到方公为我准备的卧房,推开门便觉得麝香四溢。但见卧房中有个约一米高、半径亦为一米的楠木圆筒,装满了烟气腾腾的热水,并且水里撒了许多紫色的花瓣。未及多想,我便脱下衣服,踏入桶内,仔细洗起澡来。趁这个空隙我默默地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室内有一张方桌,桌上摆一把颈圆底流线型带把青瓷茶壶。壶上所绘乃是湘妃泣竹。壶周围的五只青瓷茶杯摆成了一个半月形,且五只茶杯皆有底座与杯盖。方桌周围整齐的放着几把圆凳,通身漆成暗红色。正对着方桌,西面是一张睡床。床上放着两床被子,皆是丝质的被罩,被叠的整整齐齐。回身一看,发现门后,有一盆架,盆架上立着一方半尺见方的铜镜,铜镜下是一只深青色的竹制洗脸盆。盆沿搭着一方淡紫色毛巾,崭新无比。靠着东墙的是一张长长的书案,书案的半面堆满了竹简,另一半放着几只毛笔,一方石砚,几匹二尺来宽的素绸。面门的北墙上挂着两幅写意山水图,仔细看一幅名曰:太冰湖春水图,一幅名曰:千梅山秋景。两幅写意图的署名均是乔莹。我心想这乔莹是何人,写意图画至如此境界,当是一代大家,为何从未听说过?难道是被千年的历史湮没了?

环顾四周的时间,我已经洗好了澡,正要起身穿衣服。突然莹儿敲门问道:“公子洗漱完毕了吗?”

“啊?哦,哦,洗好了!”

“那我现在进去把一套衣服给你送进去,把你要换洗的衣服拿出来,可方便?”

“啊?!”我赶紧将整个身子泡进澡桶中,只将头露出,说道:“方便,方便!”

话刚说完,门吱呀的一声开了。莹儿抱着一套干净的衣服走了进来,然后把衣服放在一张凳子上,说道:“公子,我把衣服放这了啊!待会儿您忙完之后,麻烦您到万花园的紫静亭来,我家小姐有些事情想请你帮忙。”

“那方小姐说什么事了吗?”

“请公子见谅,我也不是很清楚。”莹儿边说边向门外走去。

“能是什么事呢?”我小声咕哝着

门吱呀了一声,又关住了。

我迅速将身上得水擦拭干净,穿上莹儿送来的衣服。衣服略微显大,走在路上,经风一吹,长衫飘飘,给人一种羽化成仙,飞翔云端的感觉。今夜月色光华,莹如黄玉。借着月光和檐角挂着的灯笼发出的光,又问了三个家丁方才找到那紫静亭。此时,紫静亭内石砌的圆桌旁围坐着三个人,一个是方晴雪,一个是莹儿,另一个却是一个稚嫩的丫头,但却不是船舫上出现过的那些中的任何一个。进得亭来,却见那圆桌上放着下午被我弹断弦的尘晴琴,和一根细长得天蚕丝,这天蚕丝远比普通的蚕丝要粗得多,似乎是十数根天蚕丝拧搓而成。由于亭内悬挂的灯笼甚多,大大小小不下二十个,又加今夜月光最亮,故而看得清楚。

“公子来了!”方晴雪欲娇还羞的说道。

我应了一声,问道:“不知方小姐叫在下来此,有何吩咐?”

“吩咐倒是不敢,只想请公子帮晴雪一个忙。”

“区区在下,何劳小姐相请,小姐只管吩咐便是。”

方晴雪莞尔一笑,将那根长约八尺的天蚕丝拿在手中说道:“这是我从房内拿来的一根琴弦,烦请公子帮忙装上。”

“琴弦乃为我所断,小姐不让我包赔已是万恩,这装弦之事,孔某当然义不容辞!”从她手中接过琴弦,靠近圆桌便仔细的摆弄起那张琴来。边装边问道:“方小姐,你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文王弦呢?”

“这是送琴的那位老者赠送给我们!他说此琴不出半年便会有人将这文王弦弹断,故而遗留一根以作备用。”莹儿抢先答道。

“竟有如此料定先机之人?”莹儿素来精明,古灵精怪,我恐莹儿诈我,故向方晴雪问道。

“确有此事”方晴雪答道,“那老者仙风道骨,一派贤人作风。彼时,我也疑惑,时至今日,公子情深断弦,我方知那素衣老者所言确真!”

虽不是很信莹儿,但方小姐之言,却是不能不信的。方小姐素来忠信,从无谎言。如今,她也说确有此事,当是不假!可世上果有此种人存在的话,想来五千年历史,王朝更替,君贤君庸,臣谄臣忠,他当是步步料定,然何故不出面阻止,而任其发展?难道个个都如那袁天罡一般只知著书立说,不思天下永久一统,长久和平,万世繁荣吗?难道个个都只为自己流传青史,千秋铭刻,就不问世间疾苦,黎民苍生了吗?如此想来,我竟对那位赠琴的老者产生了巨大的反感,一时不慎便脱口说道:“又一个沽名钓誉之徒!”

方晴雪几人见听到她们确认此事为真之后,就一直沉默着,思索着,眉间的愁容越锁越紧,不知是何原因,如今又道了一声“又一个沽名钓誉之徒”的我很是不解,但转念一想,既然我会说出此等话,便是针对那赠琴的老者了!于是问道:“公子,何出此言?莫非公子与那彭城老父相识?”

彭城老父?怎么又是彭城老父。他赠邓晨先生《宁高诗抄》解我窘困在先,又料定我今日必将这尘晴琴的文弦弹断,留备用之弦于后。如此神鬼莫测,他究竟是何人?为何将我的所有事情步步算定,次次解我于窘迫危困之中?他与我又有何关系?思索了半晌,终不得其解。于是答道:“我与他并不相识。只觉他既能料定今日之事,为何不出面阻止,非要让这不快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