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傍晚很是燥热,虽说时不时的有些凉风吹来,令人爽怡,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又加那为白日晒了一整天的万物,都冒着腾腾的热气,烘烤着本应凉爽的大地,令众人更添烦躁。
晚课完毕,我在武场打了一会儿拳,出了一身臭汗,正准备洗个凉水澡,却听见师兄弟们吵吵嚷嚷的赶将过来。为首的是空鉴和空明二位师兄。但见他二位厮打在一块,纠缠着嚷嚷着“武场上见个分晓,咱们武场上见个分晓”。众人也都簇拥着跟将过来。我赶忙跑过去问道:“二位师兄,出了什么事啦?”
那空明见我问话挡了去路,随手将我一推,说道:“与你无关!”
冷不防被空明一推,又因刚刚练过几套拳法力气将尽,我一不留神便摔倒在地。心想,我只不过是问一下发生什么事,就算你不跟我说,也不至于推搡我吧。拍地站起,正欲发怒,却听中僧众一个年轻的和尚说道:“空舟师弟,切勿恼怒,空明与空鉴师兄有些口角伤了和气,空鉴师兄便吵嚷着要教训空明师兄。空明师兄也是正在气头上,一时着急误推了你一把,你千万别责怪于他!”
听这和尚说得有理,便忍着怒气努力使自己平静了下来,问道:“空亮师兄,他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亮见我很是关心,便叹了一口气说道:“空舟师弟,你有所不知。这空鉴师兄入我佛门以前,本是一个屠户,每日杀猪宰羊,挂摊卖肉,虽是清苦,却也自在。奈何家有淫妇,过不惯这等清苦日子。那淫妇凭借着妖艳的容貌,引诱庄上的大户刘家二公子。那刘家的二公子也是那花中的恶魔,色中的厉鬼。一来二去,两人勾搭成奸,每日趁空鉴师兄挂摊卖肉之时,私下幽会,行那苟且之事。一日空鉴师兄卖肉完毕竟比向日早了一个时辰。想妻子跟他多年自己还未曾买过任何礼物,便到银铺里挑了一支上好的簪子,就匆忙赶回家去。合着也该出事,空鉴师兄回到家,恰好撞见那对狗男女,一时怒气,用簪子杀了那淫妇;却不料被那刘家二公子逃了去。空鉴师兄拿着一把屠刀闯进刘府!刘家老爷本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干的糊涂事,却并不阻止,如今事发,一时护犊情深,竟叫家丁将空鉴师兄打了个半死,抛掷山野任其自灭。幸亏佛祖见怜,被外出宣扬佛法的师傅所救,这才出家修行。”
“可,这与空明师兄有何关系?”我不解的问道。
“怪只怪,空明师兄适才一时嘴快,将这事告诉了我们众位师兄弟!原想空鉴师兄不会在意,哪料到”空亮话未说完,只得叹了口气。
“哪有人不在意自己的过去?尤其是这种经历?换做是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也绝不会让这种事情传扬出去,更何况是空鉴师兄!”我说道。
“空舟师弟说的是啊!怪只怪我们一时无聊,无所言谈,这才触了空鉴师兄的……”空亮的言语间透露着满满的后悔。
这时,身边一个小和尚说道:“快看,快看,二位师兄打起来了!”
众僧人将那武场围得水泄不通,我和空亮谈话间,竟不知不觉间被挤出人群,如今只能听到里面打斗的声音和众师兄弟们的惊叹声。
“呀,空鉴师兄的褂子被空明师兄用蟹钳手给撕破了!”
“看,空明师兄的脸被空鉴师兄用带云掌打肿了!”
………………
听着这些言语,我和空亮都欲挤进去阻止,奈何围观的僧人太多,一时无法。空亮说道:“空舟师弟,看样子他们是来真的了,如今我们只有一个办法进去阻止,不然闹出大事情来就不好了!”
“空亮师兄,你送我进去吧,我去阻止!”我说道。
空亮想了想,觉得自己的功夫实在比不上我,让我进去阻止是最好的选择,便点头答应。立时在外围扎了一个右弓步,双手交指放在右弓的大腿上说道:“空舟师弟,来吧!”
我向后退了十数步,忽而向着空亮跑去,跑至空亮面前,一脚踩到他的双手之上,空亮双手一台,将我向人群里一搏,我在空中做了一个空翻,恰巧落在两人面前。但见他二人掌来拳往,招来招去,招招伶俐,劲力十足。而且,两人衣衫破烂,鼻青脸肿。见我从天而降,却并不理会,只顾拆招。
空亮在外面喊道:“空舟师弟,小心阻止,莫要伤了自己!”
回了一声知道,便出手阻止空鉴与空明。看见空鉴师兄出拳击打空明,我左手一勾,化拳为爪死死扣住他的手腕。空鉴稍微一滞,面部一愣,继而化为愤怒,右拳竟向我打来,我右手化掌从胸前迅速打出,将空鉴的拳打偏。不料,空明眼见我阻止空鉴,竟然趁机偷袭,屈腿一弹,跳至上方,双手一拧,化为龙爪,从上方扣向空鉴面门。空鉴眼见龙爪抓来,左腿向前一趋,右手化掌将我推开,而后双手一番向上出掌,直直阻挡住空亮的龙爪。掌爪一触即开,空明一个后空翻在空鉴背后落地。甫一落地,空明立马旋身,左脚一抬直踹向空鉴;那空鉴一掌将空明推出,知其必落在身后,早已转身,此时见空明左腿带着强劲直揣向自己腹部,当即左脚向后一撤,右弓步一成,右拳同时从腰间飞出,击向空明踹来的左脚。两人都是尽力一发,若一接触,双方必皆伤残。适才,被空鉴向前一推,我现在已是站在空鉴的身后,眼瞅着这两人即将相撞,忽而展开师傅教的劫影步,霎时出现在两人中间,提腿将空鉴的拳弹开,双手一交,抱住空明的腿立身一转,又将二人错开。
如此,缠斗了数十回合,空鉴见每一次给对方全力一击都被我在中间化解,住手喊道:“空舟,你莫要阻挡!今晚他必须给我个说法!”
空明见空鉴住手,又因打了半个多时辰,也有些累便也住手喊道:“说法?什么说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婆娘,还不兴别人说说?”
空明说话忒也损了点儿,我有些气愤说道:“空明师兄,你这话未免有些过了!”
“过了?哪儿过了?我说话向来如此,爱听就听,不爱听你可以走啊?谁稀罕你在这多管闲事?”空明立时将矛头转向我。
我正欲开口回言,空鉴喘着气说道:“空舟师弟,你莫要插手了!你听这混账说的什么话?背后道人是非,还死不认错,这种人就得好好教训教训!”。
“教训?你当你是谁啊?有本事便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教训谁!”说着又要拉开架势再打一番。
“都给我住手!”声如晨钟,一字一下的荡进众僧耳中。
“师傅来了!师傅来了!”众师兄弟纷纷说道,立时为师傅闪开一条路。
原来,空亮将我送进斗场中后,唯恐我一人阻挡不住,嘱咐了句我小心之后,便跑去师父禅房,请师父前来。师傅一身青衣,雪白的长须迎风一动,已走到我们三人面前,双眼怒视,一种威严无形逼来。
“师傅!”三人异口同声。
只,有两个声音底气不是很足,似乎含有一丝怕意。
“你们因何争斗?”师傅瞥了空鉴空明一眼问道。
二人互相怨恨的看了一眼,却都不回答。
“空舟,你说!”师傅见二人都不言语,便转向我说道。
我虽知是因为空明在背后说了空鉴的是非,但却不知其中是否还另有原由,不好回答,便说道:“师傅,空舟不知!”
好在众师兄弟都在场,一时众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不多时便把缘由说得七七八八。
师傅听后对这件事也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便开口说道:“空明,你背后话人短长,搬弄是非,可是佛家弟子当为?”
空明适才也是因情胡乱之言,自知不对,却又不好当着众师兄弟的面认了错,说是自己怕了空鉴。如今师傅开言批评,此时认错,也权当是向师傅认了,便答道:“不是!”